暴雨在沈氏老廠區的穹頂上敲出密集的鼓點。林夏甩了甩溼透的風衣，袖口露出的電子紋身在黑暗中泛着幽藍的光。她盯着控制台上的監控畫面，白若雪正在實驗室裏戴上特制美瞳。
"你明知蘇晴在傳遞情報，爲什麼阻止我？"她突然轉身，聲音壓得很低，卻帶着刺骨的寒意。
沈硯之靠在布滿灰塵的金屬架上，手裏把玩着一枚舊硬幣。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在地面匯成小水窪。他頭也不抬地彈開硬幣："上周三她救了我們兩個技術員，記得嗎？"
"這不是理由。"林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硬幣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滾到角落的陰影裏。
沈硯之終於抬頭看她，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你以爲我在保護她？不，我在等她自己看清真相。"他伸手撥開額前的溼發，露出右耳後一道淡青色的疤痕，"我們要的是全局，不是人心。"
話音未落，監控畫面突然劇烈抖動。林夏快步走到屏幕前，發現白家實驗室的解碼程序已經啓動。她飛速敲擊鍵盤，調出數據流向圖。虛假的"天機"界面正緩緩展開，就像張開的蜘蛛網。
"時間到了。"沈硯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站在她身後半步，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後頸。林夏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鬆木香混着雨水的氣息。
白若雪的指尖在實驗台上輕輕劃過。特制美瞳的鏡片映出她微微發紅的眼尾，虹膜倒影中浮現出詭異的藍光。她盯着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突然覺得太陽穴一陣刺痛。
"姐姐說這些數據能讓我掌控整個金融圈。"她喃喃自語，將U盤插入終端。進度條開始緩緩推進，0%、1%、2%...
實驗室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白若晴瘋狂按動視頻通話的重連鍵，顯示屏卻始終是漆黑一片。她猛地扯下藍牙耳機，對着對講機怒吼："切斷！馬上切斷連接！"
但已經太遲了。
當白若雪輸入最後密鑰時，屏幕突然彈出猩紅色的倒計時。所有實驗記錄開始逆向傳輸，進度條顯示"已上傳雲端 73%"。她想拔掉U盤，手指卻像被焊死在桌面上。
"歡迎來到真正的天機系統。"林夏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蘇晴坐在梳妝台前，機械地擦拭着相框。玻璃映出她疲憊的臉，還有指尖反復摩挲的"永遠的好姐妹"字樣。窗外的雨聲漸歇，一縷月光照進來，落在床頭的合照上。
手機震動起來，顯示新指令："明早八點茶水間二層架子"。她盯着屏幕，眼淚無聲地滑落，在U盤的紅光映照下泛着微弱的銀色。
記憶閃現：前世林夏爲她擋下飛車，血泊中仍緊握她的手；昨夜母親被鬆綁，卻不敢與她對視。
她抓起U盤走向垃圾桶，手在顫抖。最後一刻，她用力一拋。U盤劃過空中，撞在牆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滾進了衣櫃深處的陰影裏。
窗外閃電劈開雲層，照亮相框裂痕——正橫亙在她們笑臉上。
"他們拿到了。"林夏輕點回車，看着進度條抵達100%。暴雨中的老廠區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像是某種巨獸的嘆息。
沈硯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冷，卻帶着不容掙脫的力量。兩人僵持片刻，他才鬆開手："有個闖入者，就在你剛才的位置。"
林夏轉頭看他，雨水正順着他的下頜滴落在她手背上。那滴水很燙，燙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幽靈，也要學會嚇人了。"她輕聲說，轉身走向出口。背後傳來沈硯之腕表的震動聲，像一顆沉入深潭的心髒。
白若晴砸碎顯示器，指甲斷裂滲出血珠。她掏出隨身攜帶的溼巾擦拭手指，動作優雅得像是在參加下午茶沙龍。擦淨最後一絲血跡後，她撥通國際長途電話。
沈硯之調出神秘人IP，眉頭越皺越緊："有趣，居然是軍方加密協議。"
林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漸次亮起的晨光。打印機又開始工作，吐出一串新的數據。這些都是她故意留給白家的線索，足夠讓他們忙上一陣子。
手機震動，沈硯之發來最後一條消息："他們在偷看一個幽靈。"她回復了個笑臉符號，然後關掉手機。
辦公室的自動窗簾緩緩拉開，陽光灑在空蕩蕩的辦公桌上。那些被銷毀的文件化作細小的顆粒，在光線中緩緩飄浮。停車場的黑色轎車啓動引擎，消失在清晨的街道上。
新的一天開始了，而昨夜發生的一切，都將成爲未來的伏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