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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冰涼。
是啊,誰都比不上我。
所以他可以放心地,把在外面和鍾梨的曖昧拉扯說成是爲難抱怨,又向我吐槽,
沒有什麼比這更刺激的了。
江嶼繼續自顧自抱怨。
“今天她刁難我們的角度很刁鑽,非得說關於時間相對論的解釋不對,唉,跟外行人解釋內行話,真累。”
聽到熟悉的知識,我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一瞬,下意識開口。
“可以換一個數據,雖然有些粗糙,但對外行人來說足夠了。”
話音落下,空氣突然安靜。
江嶼猛地抬頭,眼裏帶着一絲意味深長。
“你剛才說什麼?”
“......只是曾經的條件反射,你知道的,那些東西我大多都不記得了。”
我垂下眼睫,無奈的地聳聳肩。
江嶼沒有立刻說話,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片刻,輕笑了一聲。
“我倒是忘了,你當初可是比我強不知道多少倍,這點小問題,即使你離開行業這麼多年,對你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即使刻意忽視,也會悄然生根。
整整一個晚上,我都有些心神不安。
我修改時間線的實驗絕對不能讓江嶼知道,我很清楚這一點。
第二天早晨,江嶼整理着領帶,隨口道。
“今晚有個推不掉的應酬,可能不回來了,我讓小十八過來陪你?”
“不用了,他最近課業挺重的,別總耽誤他。”
“我一個人在家休息挺好的,你忙你的,注意身體,少喝點酒。”
江嶼的手停頓了一下,從鏡子裏與我對視。
“好,那你有什麼事和我打電話。”
他走過來,照例吻了吻我的額頭。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的觸碰,都會讓我感到惡心。
他走後,我立刻沖上了二樓的儲物室。
時間不多了,江嶼的懷疑加重了。
今天的研究異常順利。
我將教授傳來的數據進行一次次實驗,很快就完成了雛形。
我要修改的,不是相遇,不是相愛,
而是那個在畢業典禮上的告白。
窗外天色從亮變暗,又漸漸被墨色吞噬。
我完全沉浸在實驗中,不知疲倦。
看着屏幕上的進度條緩緩爬升,我的心在胸腔裏劇烈擂動。
快了......就快成功了......
就在進度條即將走到終點的時候,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清晰平穩的腳步聲。
“嗒......嗒......嗒......”
每一下都重重踩在我的心上。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涼了一半。
江嶼不是說他今晚應酬不回來了嗎?怎麼會現在回來?
我也沒讓江嶼把小十八叫來,也不可能是他。
腳步聲不疾不徐,越來越近,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標是儲物室。
我手忙腳亂地想要保存數據,可身體卻極度緊張,手怎麼都不聽使喚。
進度條還差百分之一的時候,腳步聲停在了儲物室的門外。
我死死捂住嘴屏住呼吸,克制住顫抖的身體,盯着那扇門。
幾秒後,依舊沒有動靜。
我以爲門外的人會下樓,於是慢慢放下手,嚐試着恢復呼吸,
可下一秒,門口傳來“咔嗒”一聲響。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