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越來越靠近不周山主體,那股源自盤古脊柱的威壓也是越來越強,初始時如同背負山嶽,行進數十年後,已仿佛整個蒼穹都壓在了肩頭,每前進一步,都需要耗費不小的力氣,不僅要抵抗那無孔不入的意志沖擊,還要小心避開空間中偶爾出現的、因威壓過甚而產生的細微裂縫。
因爲李澈是從後土部落附近前往不周山的,這片區域顯然是巫族經常活動的範圍,沿途所見,但凡是有些靈氣的草木、礦石,幾乎都被搜刮一空,只留下一些年份尚淺或價值不高的。
一連數十年,李澈除了感受到越來越強的壓力和更加濃鬱的盤古遺澤道韻外,在搜尋靈物方面,竟是毫無收獲。
若是尋常修士,此刻怕已是心浮氣躁,但李澈卻絲毫不氣餒,不周山之廣大,巫族也不可能將每一寸土地都翻遍。更何況,根據記憶深處中,那些小說的記載,真正頂級的機緣,如盤古精血、極品先天靈寶,甚至是盤古玉髓,往往都隱藏在極其隱秘或者需要特殊條件才能開啓的地方,或者是不周山山頂,絕非輕易能夠找到。
李澈也將這次探索本身也視作一種修行,在磅礴的威壓下,《八九玄功》運轉得愈發順暢,肉身時刻承受着錘煉;李澈嚐試着將部分施加於身的威壓,通過某種玄妙的方式,引導至腳下的大地,雖然只能卸去微不足道的一絲,卻也讓他前行輕鬆了不少,對力量的運用更顯精妙。
百年之後,李澈的肉身境界再進一步,達到了金仙中期境界。
這一日,李澈行至一處兩座山脊交匯的背陰峽谷,此地怪石嶙峋,光線昏暗,盤古威壓似乎因爲地形的緣故,在此形成了一種奇特的渦流,比周圍區域更顯沉重,甚至連神識探查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壓制。
若在平時,這種地方修士大多會繞行,但李澈卻心中一動,越是這種異常之地,越有可能存在常理難以揣度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步入峽谷,仔細感應着周圍的一切。
峽谷深處,彌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與不周山整體的陽剛厚重格格不入。
李澈循着那絲寒意前行,最終在一面覆蓋着厚厚苔蘚、看似尋常的石壁前停下了腳步,寒意正是從這石壁之後隱隱透出。
伸手觸摸石壁,觸手冰涼刺骨,絕非普通山石,李澈運轉法力於雙目,眼中泛起清光,仔細看去,才發現石壁表面覆蓋的並非苔蘚,而是一種極其細微、近乎與岩石融爲一體的天然隱匿符文,這符文並非人爲刻畫,而是天地生成,若非他對能量波動極其敏感,又身負上清仙法,絕難發現。
李澈精神大振,嚐試以神識穿透石壁,卻發現神識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天然符文盡數吸收化解。
強攻顯然不行,且容易引發不可測的後果。
李澈沉吟片刻,再次盤膝坐下,將自身氣息調整到最平和的狀態,然後緩緩釋放出自身道韻,如同之前溝通那先天純陽不滅靈光本源一般,嚐試與這面石壁、與那天然符文建立聯系。
石壁後的存在似乎更加沉寂,或者說,其隱匿的本能更強,李澈並不急躁,心神沉靜,如同滴水穿石,以自身至陽中正的道韻,一點點地浸潤着那冰冷的石壁和隱匿符文。
日月交替,轉眼便是三百年過去。
這一日,那一直沉寂的天然符文,終於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緊接着,石壁中央,如同水波蕩漾般,緩緩浮現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扭曲的光門!門內透出的寒意驟然加劇,甚至讓李澈都打了個冷顫。
沒有猶豫,李澈起身,周身諸天慶雲微光流轉,一步踏入了光門之中。
眼前景象驟然變幻,不再是昏暗的峽谷,而是一片冰晶的世界!
這是一個不大的洞窟,約莫百丈方圓,洞窟的四壁、頂端、地面,皆是由億萬年不化的玄冰構成,晶瑩剔透,散發着幽幽藍光。
洞窟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卻散發着足以凍結元神的極致寒意,而在寒潭的正中央,生長着一株奇異的植物。
那植物高不過尺許,通體如同白玉雕琢,生有七片葉子,每一片葉子的形狀都如同不同的雪花,脈絡清晰,散發着朦朧的白色光暈。
“七葉玄冰草!”李澈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七葉玄冰草乃是冰屬性的極品先天靈根,蘊含至陰至寒的本源,對於修煉冰系神通、平衡體內陰陽有着無上妙用。
這七葉玄冰草足以引起準聖級別強者的爭奪,沒想到竟存在這不周山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李澈立刻明白,此地之所以能形成,恐怕與不周山獨特的地脈以及那強大的盤古威壓有關,盤古威壓封鎖了大部分氣息,而特殊的地脈節點匯聚了天地間的至陰之氣,歷經無數歲月,才孕育出這等奇珍。
強壓下激動,沒有立刻上前采摘,這等靈物附近,往往伴生着極寒守護或者天然禁制,李澈仔細觀察,果然發現那寒潭周圍的空間隱隱有些扭曲,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試探性地打出一道法力,射向那七葉玄冰草。
果然,法力在靠近寒潭一丈範圍時,寒潭表面驟然泛起漣漪,數道無形無質、卻鋒利無比的玄冰煞氣如同觸手般射出,瞬間將那道法力凍結、絞碎!
“好厲害的天然禁制!”李澈面色凝重。
這玄冰煞氣威力極強,恐怕太乙金仙不慎被卷入,也有隕落之危。
思索片刻,李澈想到了一個辦法。
李澈並未強行攻擊禁制,而是再次盤膝坐下,運轉《八九玄功》,將自身氣血調整到至陽至剛的狀態,同時引動一絲九陽焚天劍的純陽劍意縈繞周身。
然後,緩緩釋放出這股純陽氣息,如同一個溫暖的火爐,緩緩地“烘烤”着那片極寒區域。
李澈要做的,是以自身純陽本源,中和此地的極致寒氣,擾亂那天然禁制的能量平衡,使其出現破綻!
這是一個極其緩慢的過程,需要精準的掌控力,既要保證純陽氣息足夠強大以影響禁制,又不能過於猛烈引發禁制狂暴反擊。
時間一天天過去,洞窟內的極致寒意似乎在純陽氣息的持續浸潤下,微微減弱了一絲,寒潭表面的無形煞氣,活躍度也似乎有所下降。
如此又過了三百年。
李澈感覺時機已到,猛地睜開雙眼,低喝一聲,將凝聚已久的純陽氣血與劍意瞬間爆發,化作一道凝練的金紅色光柱,並非射向靈草,而是直刺寒潭禁制能量流轉的一個關鍵節點!
“嗡!”
寒潭劇烈震蕩,那無形的玄冰煞氣被這突如其來的純陽沖擊攪得一片混亂,暫時失去了攻擊目標,整個禁制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空隙!
李澈身形如電,在間不容發之際,瞬間穿越了那一丈的危險距離,出現在寒潭中央,雙手如電,小心翼翼地連根攝取七葉玄冰草。
入手冰涼刺骨,若非早有準備以至陽法力包裹手掌,恐怕瞬間就會被凍傷!
得手之後,毫不停留,身形暴退,瞬間回到了光門入口處。
幾乎在李澈退出的同時,寒潭的禁制恢復了運轉,更加狂暴的玄冰煞氣瘋狂舞動,將之前他站立的位置徹底淹沒!
“好險!”李澈長舒一口氣,看着手中散發着濃鬱寒氣的寶物,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雖然過程凶險,但收獲巨大!
迅速將七葉玄冰草封印好,存入系統空間最深處。
回頭看了一眼那逐漸恢復平靜、光門也開始緩緩消散的冰窟,不再留戀,轉身離開了這處極寒之地。
重新回到不周山,感受着那熟悉的威壓,李澈信心更足,這才是不周山探索的開始,便已有如此收獲,他對接下來的兩千多年,充滿了更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