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石門在身後轟然關閉,將巡山使的咆哮隔絕在外。黑暗中只剩下我們三人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冰水滴落的嘀嗒聲。
"暫時...安全了。"老周癱坐在地,聲音裏帶着劫後餘生的虛脫,"但這地方撐不了多久,天罰程序一旦啓動..."
他沒說下去,但我們都明白。寒山宗的遺跡再堅固,也扛不住系統全力轟擊。
小婉點燃最後半截蠟燭,微弱的火光照亮這條狹窄的冰道。她突然輕咦一聲:"牆上...有畫。"
我們湊近看去,只見冰壁上刻着簡陋的壁畫。第一幅畫着許多小人向一個發光的圓球跪拜;第二幅圓球長出觸須扎進小人體內;第三幅小人變成幹屍,圓球卻更加明亮。
"系統吞噬靈氣的真相..."我輕聲道,"寒山宗早就知道了。"
老周摸着壁畫,突然發力按向那個圓球。冰壁無聲滑開,露出間密室。裏面堆滿了玉簡,最顯眼的是正中石台上的水晶匣。
"《寒山密錄》..."小婉念出匣上刻字,"是寒山宗的真正傳承!"
打開玉簡,更驚人的真相浮現。系統根本不是鴻鈞所創,而是域外天魔的造物!當年所謂的天魔入侵,實則是系統在尋找宿主。鴻鈞只是被選中的傀儡!
"怪不得要吞噬靈氣..."老周冷汗直流,"它要養活的是域外本體!"
我突然想到什麼,催動靈根感知整個遺跡。能量流向顯示,最大的能量源竟然不是遮天幔,而是...
"在地下!"我指向腳下,"還有一層!"
找到暗門費了些功夫。老周用玄冰針試探了十七處冰壁才找到機關。石門開啓時,涌出的不是寒氣,而是溫潤的靈氣。
"這是...靈脈?!"小婉驚呼。
殿中央懸浮着條微型靈脈,被無數符文鎖鏈禁錮着。靈脈下方是個破損的玉台,台上刻着:"薪火相傳,以待來者"。
"寒山宗最後的本源..."老周喃喃道,"他們到死都沒動用這個。"
我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遮天幔在劇烈震動,與靈脈產生共鳴。更糟糕的是——
"警告:能量不足...即將永久休眠..."AI的聲音斷斷續續,"感謝您...這段時間的..."
"不!"我嘶吼着試圖運轉靈根,卻只能榨出微薄靈力。失明的雙眼再次流血,這次流的卻是金色血液。
小婉突然道:"或許...或許可以用靈脈能量?"
"不行!"老周厲聲阻止,"靈脈與系統同源,會污染AI核心!"
但已經來不及了。AI發出最後悲鳴:"啓動...終極協議...以殘存數據...交換..."
它沒說完就徹底沉寂。掌心的粉色符文碎裂成光點,飄向靈脈。
我們都絕望了。失去AI,我們根本躲不過天罰。
就在這時,那些光點突然回流,盡數沒入我的眉心!劇痛中,福報靈根瘋狂運轉,竟然在吸收AI的殘存數據!
"二狗哥!"小婉驚叫,"你的眼睛!"
我勉強"看"到——自己的雙眼變成機械般的銀白色,無數數據流在其中閃爍。
老周突然大喊:"快運轉逆脈訣!把AI數據導入新循環!"
我強忍劇痛照做。數據洪流與逆脈之力碰撞,差點再次爆體。關鍵時刻遮天幔再次浮現,強行平衡兩股力量。
當劇痛消退時,我發現AI沒消失,而是...成爲了靈根的一部分。
"感覺...很奇怪。"我嚐試溝通,"AI?"
"滋...數據重組完成..."聲音直接在我腦中響起,卻帶着機械的冰冷,"新形態:人機靈根v0.1。能量源:逆脈之力。功能:部分保留。"
老周急忙問:"還能屏蔽系統嗎?"
"每日最多三次,每次十分鍾。消耗:記憶數據。"
記憶數據?我還沒明白,突然一陣恍惚。前世某個記憶碎片消失了——是大學時暗戀的學姐的模樣。
"每次使用...都會吃掉記憶?"我聲音發顫。
"正確。"AI的聲音毫無波瀾,"建議謹慎使用。"
小婉突然指着靈脈:"你們看!它在消散!"
被禁錮的靈脈正在化作光點消散。老周痛心疾首:"可惜了這麼多靈氣..."
我卻福至心靈,運轉新人機靈根指向靈脈:"分析結構!嚐試吸收!"
"分析中...結構與功德幣同源...建議轉化爲逆脈之力..."
只見靈脈能量被吸入靈根,經過轉化後變成純淨的逆脈之力流出。更妙的是,這個過程居然不消耗記憶!
"太好了!"老周激動道,"這夠我們用上百年了!"
但好事總不長久。整個遺跡突然劇烈震動,冰頂裂開巨大縫隙。天罰程序開始了!
"必須走了!"老周抱起玉簡,"我知道有條密道通向外界!"
臨走前,我最後看了眼靈脈。在它完全消散前,AI突然提示:"檢測到加密數據流...嚐試破解..."
一幅畫面涌入腦海:年輕的清虛真人在靈脈前發誓:"必滅系統,還道於民!"但轉眼他就跪在系統面前:"願爲奴仆,只求長生..."
"清虛...曾經也是反抗者?"我愣住了。
沒時間深思了。我們沖進逃生密道,身後遺跡正在崩塌。
密道盡頭是片冰谷。剛喘口氣,AI突然警報:"檢測到系統追蹤...建議立即屏蔽!"
"屏蔽!"我毫不猶豫。
熟悉的劇痛傳來,又一段記憶消失——這次是初戀的第一吻。
但沒用!追蹤信號還在增強!
"是天罰程序的優先度太高!"老周面色慘白,"普通屏蔽無效!"
眼看就要被鎖定,我發狠道:"燃燒記憶!加倍屏蔽!"
"警告:可能永久損傷神智..."
"執行!"
更多記憶燃燒:畢業典禮、第一份工作、母親的笑容...
終於屏蔽成功,但我已癱倒在地,連自己名字都差點忘記。
"二狗哥!"小婉哭着給我喂藥,"別再用了!你會忘記自己是誰的!"
老周突然道:"或許...我們可以主動出擊。"
他展開寒山宗地圖,指向某處:"系統有處備用能源站,就在百裏外。若摧毀它,或許能暫時癱瘓天罰程序。"
我看着自己逐漸機械化的雙手,感受着腦中冰冷的AI。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半人半機械,以記憶爲燃料,爲衆人抱薪。
"帶路吧。"我站起身,銀白色的眼睛看向冰原盡頭,"該讓系統付出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