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子看向坐在地上緩不過神的吳鳳嬈,臉上赫然有個大巴掌印。
“他打你了?”
謝老爺子開口問道,語氣平淡且威嚴。
吳鳳嬈頭腦發昏,點了點頭。
謝青鬆:“!!!”
“爸,這是一個誤唔唔唔唔!!!”
上一秒還坐在輪椅上的謝老爺子一個暴起就飛了出去,一個飛踢踹得謝青鬆直翻白眼。
隨後又抄起旁邊的掃把對着謝青鬆就是一頓金剛杵。
他雖然老了,可年輕時好歹也是個練家子。
“啊!爸!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啊!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聽就打我!!”
謝青鬆破防了。
他從小就是人人羨慕的別人家孩子,學問好,教養好,還聰明!
可偏偏謝老爺子掐着半拉眼角瞧不上他。
他有個哥哥叫謝青柏,是謝老爺子最器重的兒子,可惜十六歲那年出事故死了。
還好謝青柏死的早,沒結婚沒兒子,謝青鬆撿漏當上了謝家的掌舵人,但謝老爺子看不上他。
“爸!從小你就瞧不上我,每次出了什麼事,你總是二話不說就打我!”
謝青鬆把這些年憋在心中的委屈吼了出來。
謝老爺子一愣,想想這麼多年他確實是二話不說就打謝青鬆。
到底是老了,心軟了。
謝老爺子轉身坐回輪椅上,點點頭:
“好,那你說,今天這事是怎麼回事?”
謝青鬆盯着坐在地上齜着大牙看戲的謝黎恨聲道:
“我是要打謝黎的,不小心打到了鳳嬈,我不是故意打鳳嬈的。”
氣還沒喘勻的謝老爺子又一個暴起飛了出去,拎着掃把又給了謝青鬆一頓降魔棍,一邊打一邊罵:
“你還有臉打小黎?我打你冤嗎?冤嗎?!”
四十多歲的謝青鬆被打哭了。
謝黎垂眸,趴在地上捂住臉,生怕笑出聲來,她裝模作樣扯住謝老爺子衣角上的線頭:
“爺爺,別打爸爸了,他可是謝家唯一的男丁啊,打死他誰來繼承謝家家產啊……”
謝老爺子把掃把揮的舞舞生風,謝黎齜着大牙在一旁拉着線頭。
攔不住啊,根本攔不住啊!
“該死的孽障,你娘生你的時候難產,把你憋得滿臉青紫,我當時就說這孩子沒法要了,肯定憋傻了!我謝卜右一生英武,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傻缺?!打死你!家產全給小黎!”
謝老爺子累得氣喘籲籲,坐回輪椅上喘息好久才平復。
謝家子嗣不興旺,幾代單傳,到了謝青鬆這更是都沒得傳了。
謝青鬆早年育有一子,許是太稀罕這個兒子,整天抱着舉高高,或者扔飛再接住。
小孩子喜歡玩,謝青鬆就扔着他玩。
哪曾想扔着扔着扔得太高了沒接住,兒子腦瓜朝地摔死了,後邊又生了謝黎,吳鳳嬈就傷了身子不好生養了。
就這麼一個閨女還給抱錯了,差點連最後這點血脈都沒了。
謝老爺子看着謝黎的後腦勺,伸手搓了搓她的頭發:
“孩子,是謝家對不住你,爺爺也對不住你,你回來的這三年,爺爺竟然剛知道你受了這麼多苦。”
謝老爺子有些哽咽。
當初,謝黎回了謝家,謝老爺子就見了她一面,後邊就病倒了,他把謝家的一切都交給謝青鬆,叮囑他要好好對謝黎,要彌補這十八年的錯失。
交代好一切,他就去了南方養病,不再管謝家任何事。
這一去就是三年。
還是等來了這一天。
他老了,治不好了。
他想着餘生不多的時間回到滬市跟家人在一起,可剛回來他就聽說了關於謝黎這幾年在裴家的傳聞。
“孩子,跟裴家小子離婚,回家住,爺爺養得起你。”
謝老爺子對謝黎心中有愧。
“爺爺……”
謝黎只覺得嗓子呼的一下就熱了,這是她穿書以後第一個關愛她的人,第一個給她撐腰的人。
“我不敢回家,爸爸剛才還說要把我趕回鄉下,趕出謝家……”
謝黎哭得嗚嗚咽咽的。
謝青鬆:“???!!!”
“爸!我沒說!我真沒說!”
謝青鬆矢口否認!
“你說了爸爸,剛才思琳要跳樓,說不想看見我,你就說把我趕回鄉下,把我趕出葉家,嗚嗚嗚……”
謝黎繼續哭。
謝思琳:“???”
這謝黎怎麼比她還綠茶?
謝老爺子掃向謝青鬆,吳鳳嬈和謝思琳。
他的目光在謝思琳身上停留了幾秒。
短短幾秒。
謝思琳的冷汗就已經開始順着脊背往下滑。
老人的目光太過犀利,似乎一下子就能把她看穿,讓她坐立不安。
“小黎從小沒養在你們身邊,你們自然是跟從小養在身邊的思琳要親一些,但你們要記住,小黎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她身上流淌着的才是謝家的血,她流落在外十八年,已經是謝家的過錯了,就別在錯上加錯了。”
謝老爺子掃了一眼謝青鬆,繼續道:
“小黎是咱們謝家的孩子,她的聲譽會影響你的聲譽,況且,現在整個滬市都說你不配爲人父,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肩負着謝家整個家族的命。”
謝青鬆的眼神瞬間清明了!
謝老爺子走了,謝黎留了下來。
“小黎,爸爸媽媽對不起你,是我們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要理解爸爸媽媽,這些年是思琳陪在我們身邊,我們自然是會偏心着她一些,但小黎你放心,以後爸爸媽媽一定彌補這些年對你缺失的愛。”
謝青鬆低了頭,主動跟謝黎道歉。
謝黎知道,這謝青鬆才不是什麼良心發現了,真心悔過了,而是害怕影響到他自己的聲譽和謝家的前程。
或許他真的很愛護謝思琳這個女兒,可在他自己的聲譽和謝家的前程來講,謝思琳又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謝青鬆是自私的,恰好謝老爺子知道自家兒子的自私,才會說出最後那句話。
謝青鬆給謝黎安排了住處,還讓謝思琳把臥房挪出來讓給了謝黎:
“思琳,小黎從小就不在爸爸媽媽身邊,現在爸爸媽媽多疼她一些是應該的,你也要體諒,爸爸希望以後你和小黎能好好的。”
謝思琳的指甲死死摳住手心,指甲斷了都沒感覺到。
她面上乖巧,點頭應聲道:
“爸爸,我知道了,剛才是我情緒太激動了,謝黎咱倆同一天出生,但好像你比我早兩個小時,我喊你姐姐,以後咱倆就像親姐妹一樣!”
謝黎挑眉。
真能演啊!
謝黎一邊擦眼淚一邊抱住謝思琳,自己也是有億點演技在身上的:
“你就是我親妹妹!思琳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太魯莽了,我不該那樣做,可你跟我丈夫搞破鞋我實在是生氣,我被氣昏了頭了!”
謝黎這話一出,謝思琳氣得嘴唇子都發抖,面上卻依舊姐妹情深:
“姐姐,妹妹對不起你!”
“妹妹!別這麼說!咱倆是親姐妹,同氣連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就是個男人嗎?姐姐送給你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雞雞小的男人有的是!”
謝黎滿臉謙卑,做出一副孔融讓梨的態度。
謝青鬆和吳鳳嬈看見兩個孩子互相謙讓相處融洽,也是倍感欣慰。
謝思琳被氣得語無倫次:
“哈哈哈哈謝謝姐姐!那妹妹就笑納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都是什麼玩意?
她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上次她跟裴書臣翻雲覆雨前,故意找人打電話給謝黎,就是爲了讓她看見自己跟裴書臣滾床單呢。
按照謝黎的懦弱性子,一定會被氣得七竅生煙,重則要命輕則生病。
她已經在謝家站穩了,現在把謝黎算計死,也就永絕後患了!
可不知怎麼的,謝黎那天就好像大武神上了身,拎着裴書臣一頓暴扣。
這也就罷了,那賤人還偷拍了照片扔的滬市滿大街都是。
謝思琳死死咬住嘴唇,她真是自己把自己給捶了。
她算計着時間,謝卜右那個老東西過不了多久就要死了,死之前他會留給謝黎一個大寶貝。
到時候她就把那個寶貝搶過來據爲己有。
什麼謝青鬆,什麼吳鳳嬈,什麼裴書臣!
不過就是一群書中的紙片人罷了。
沒錯,謝思琳是穿書者。
謝黎和謝思琳兩個老戲骨表演完姐妹情深各自回了屋,謝黎躺在謝思琳的小公主床上盯着天花板。
半晌,她咧嘴一笑。
穿中穿。
原文中,謝思琳是個穿書者,靠着上帝視角她把原本是女主的謝黎坑成了炮灰,她搶走了屬於原主的一切。
最後,她聯手裴書臣設計死原主,在那場運動中帶着全部家產和裴書臣逃去了香江,後半生過得順風順水。
謝黎閉上了眼。
這次,有上帝視角的變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