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什麼還不還的。”
老好人林輝開口打圓場。
“你說的輕鬆，50塊錢呢。”
“就是，沒聽過嗎，親兄弟明算賬。”
“這林家真有意思，老太太都七十多歲了，兜裏本來就沒幾個錢，還逼着老人拿錢，也好意思。”
“這林輝更搞笑，還都是一家人，他自己怎麼不幫忙出錢。”
“他不一直這樣，喜歡慨他人之康。”
幾個大娘竊竊私語。
林輝聽着臉都綠了。
林建國也是陰沉着一張臉，對姜茵這個兒媳婦意見更大了。
大喜的日子，這才多大點事，還故意拿出來當衆說。
“行了，你趕緊把媽的錢還回去。”
林建國面子掛不住，怒瞪了李香琴一眼。
李香琴有點不情願。
但是對上林建國那殺人的眼神，李香琴秒慫。
“拿過來。”
李香琴瞪了喬雪一眼。
喬雪有點不情願，手死死攥着禮金。
這是她今天收的禮金，還沒捂熱呢。
“怎麼，收了我家的彩禮還不夠，還想要禮金？”
不等喬雪開口，李香琴一把將錢抽走了。
禮金都是5毛1塊的，加起來總共也沒多少，還不到20塊錢。
李香琴想了想，又從兜裏掏出兩張大團結。
這20塊錢是她兩個出嫁的女兒單獨給她的禮金。
院子裏全是人，都在圍觀看熱鬧。
林建國咬咬牙，從兜裏掏了張大團結出來。
“媽，這是還你的50塊錢，您數數。”
錢遞過去的時候，李香琴肉疼的心都在滴血。
她很希望林老太來句，算了，都是一家人。
結果林老太想都沒想，姜茵一把將錢抽了過去，還當衆數了數。
“還差五塊。”
姜茵抖了抖手裏的錢。
老太太老了，沒收入來源。
這些錢可是她攢了一輩子的棺材本，必須要幫她要回來。
“姜茵，你別太過分。”
李香琴怒了。
她本來就是想做做樣子，料定了林老太太不會收。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怎麼就過分了。”
“還是你本來就沒打算還？”
都重生了，姜茵可不想繼續像上輩子一樣包子。
“你……”
李香琴被噎了一下。
“媽，我們實在沒錢了，要不這五塊錢先欠着？”
李香琴不是很願意繼續掏錢，期待看着林老太太，希望她能心軟。
“林家這麼多壯勞力，又沒分家，五塊錢都沒有，誰信啊。”
“就是，不想還就不想還，還找什麼借口。”
“這林家人真無恥啊，不養老人就算了，還惦記老人的棺材本。”
“都說養兒防老，我看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才對。”
“當初老太太多疼這個小兒子啊，結果現在老了，兩口子壓根不願意給她養老。”
圍觀的人開始對着林建國指指點點。
李香琴跟老太太合不來，兩人住一塊經常吵架。
吵的多了，老太太嫌棄煩，直接搬到老房子自己住去了。
人老了本來就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老太太明明有兒有女，老了卻要自己吃住，住的還是快要塌的老房子，看起來更可憐了。
村裏人背地裏都在戳林建國的脊梁骨，罵他不孝，說他把自己親媽趕走，不給自己親媽飯吃。
以前，這些人只是背後罵，林建國可以當作不知道。
但是今天，這些人直接當面說。
林建國面子上掛不住，臉色鐵青鐵青的，心裏越發怨恨姜茵了，連帶着老太太也怨恨上了。
他是真想不明白，老太太爲什麼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就非要把自己搞的可憐兮兮的，讓鄰居看他們林家人笑話。
她就不能爲他這個兒子想想嗎。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怎麼沒養老了。”
李香琴惱羞成怒。
“你怎麼給她養老了，是給她生活費了，還是給她吃的喝的了。”
一個跟李香琴不對付的大娘開口。
“我……”
李香琴啞然。
她當然沒給。
她既沒給生活費，也沒給老太太吃喝。
老太太這些年那些吃的喝的，全是自己年輕時候省吃儉用攢的。
還有一些則是她幾個出嫁的女兒過年過節給的，林硯偶爾也會給她生活費。
李香琴不光沒給過老太太生活費，孩子小那會還讓老太太補貼了。
“行了，你少說兩句。”
林建國冷聲打斷。
“謝謝爸。”
姜茵一把抽過錢。
“哦對了奶奶，我聽林放說之前媽跟你借錢的時候說要給你2塊錢利息，是嗎？”
姜茵故意道。
這事她是上輩子無意間知道的。
林放：？？？
他有說過嗎？
自己說過的話太多，林放還真想不起來自己有沒有說過了。
“是有說過。”
林老太太開口。
林建國：……
李香琴：……
“爸，利息我來給吧。”
林放大方掏了兩塊錢出來。
“謝了。”
姜茵笑眯眯把錢抽走。
“奶奶，一共52塊錢，您數數。”
姜茵恭敬把錢交給老太太。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
錢不錢的，她其實無所謂。
反正她老了，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只要家庭和睦就行了。
“子女有不如自己有，您就算自己不花，偶爾也得給孫子孫女買點吃的喝的吧，兜裏沒點錢傍身怎麼行。”
旁邊一個跟林老太太關系好的大娘勸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聽進去了，還真伸手接了。
“謝謝茵茵。”
老太太對姜茵這個孫媳婦越發滿意了。
人老了，沒用了，容易惹人嫌。
這些年，老太太一直是能不爭就不爭，能不搶就不搶。
然而，即便她這樣了，李香琴還是咄咄逼人。
老太太一直擔心姜茵嫁過來要吃虧，怕她立不起來。
現在看到姜茵讓李香琴兩口子一再吃癟，老太太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林硯就是性子太像她，太老實了，娶個潑辣點的媳婦也好，省的吃悶虧。
“行了行了，都別看了。”
一下沒了52塊錢，李香琴心都滴血，煩躁的趕人。
“對對，都坐下吧，準備開飯了。”
“茵茵你過來，跟奶奶坐這。”
林老太太拉着姜茵坐自己旁邊。
“老三，你別瞎忙了，去把衣服換換，髒死了，都是當新郎官的人了，像什麼樣。”
自家孫子穿的太寒酸，林老太太嫌棄的不行。
“對對，硯哥，你別忙了，我來吧。”
周向東搶過林硯手裏的菜刀。
林硯看了眼姜茵的方向，擰眉。
計劃經濟國內工業落後，像布票這種工業品特別貴。
很多人攢一年的布票都買不到一件像樣的衣服。
大部分人結婚都是穿的舊衣服。
比如喬雪。
她今天穿的就是舊衣服，只是相對平時的衣服體面一點而已。
林硯對姜茵沒興趣，對結婚也沒興趣，壓根就沒準備結婚的新衣服。
“看什麼看，趕緊換衣服去。”
林老太太催促。
“知道了。”
林硯還真不情不願進屋換衣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