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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應不出我所料，“學生談什麼戀愛？毛都沒長齊全，扯什麼愛情，都是鬧着玩的。”
“你好好讀書，等畢業工作了，媽給你介紹靠譜的人。”
“可是媽，我喜歡他......”
“喜歡？”
媽媽冷笑連連，“我當年也喜歡你爸，你爸也喜歡我，結果呢？”
那個男生堅持了三個月，最終放棄了。
最後一次見面，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他說“江曉燕，你像個被鎖在玻璃罩裏的人，我能看見你，卻永遠觸不到你。”
那晚，我回家哭了很久。
媽媽坐在我床邊，難得溫柔地拍着我的背。
“傻孩子，爲個男人哭什麼。媽在呢，媽永遠都在。”
那一刻我突然分不清，這究竟是愛，還是以愛爲名的囚禁。
直到婚禮這天，我才明白，有些戰爭，永遠不會有和平。
婚後的第一個周末，媽媽不請自來。
她拎着一大袋東西站在我們新家門口，面無表情地說，“我來看看你們過得怎麼樣。”
六十平的小家，被她挑剔的目光掃過，頓時顯得處處是問題。
“這沙發顏色太淺，不耐髒。”
“廚房這麼小，兩個人轉身都難。”
“陽台怎麼沒安裝柵欄？多不安全。”
林浩陽努力保持着微笑，“媽，這些都是暫時的，等以後條件好了再換。”
“以後？”
媽媽坐在沙發上，那是我和林浩陽跑了好幾家家具城才選中的。
“以後是什麼時候？曉燕等得起嗎？”
我端茶的手微微發抖，“媽，我們過得挺好的。”
她環顧四周，“這就叫挺好？江曉燕，你真是容易滿足。”
那天的午飯吃得無比壓抑。
媽媽每道菜都要點評一番，不是鹹了就是淡了。
林浩陽精心準備的紅燒肉，她只吃了一塊就說，“太膩了，年輕人少吃這個，對身體不好。”
臨走時，她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相框，裏面是我六歲前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爸爸媽媽還很年輕，我扎着兩個羊角辮，笑得沒心沒肺。
“這個，擺客廳吧。”她說。
我如遭雷擊，“媽，這個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我是提醒你，讓你別忘了本。”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別忘了你是怎麼長大的，別忘了是誰把你拉扯大。”
門關上了。
我看着那個相框，渾身冰涼。
林浩陽輕輕抱住我，“不想擺就不擺，收起來吧。”
我搖搖頭，“擺上吧。不然下周她來檢查，又要鬧。”
我們把相框放在書架上，一個不顯眼但能看見的位置。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夢。
夢見六歲那年的雨夜，夢見媽媽空洞的眼神，夢見她一遍遍說。
“記住今天，記住是誰拋棄了我們。”
醒來時，我滿臉淚水。
林浩陽緊緊抱着我，“曉燕，都過去了。”
可真的過去了嗎？
每個月的第一個周末，媽媽都會準時來訪。
她像質檢員一樣檢查我們的生活，從冰箱裏的食物到衛生間的地磚縫。
有一次，她發現林浩陽把襪子亂扔，當場發火，“這麼不講衛生！曉燕，你以後有的罪受！”
林浩陽難得地頂了一句，“媽，這是我和曉燕的家，我們有自己的相處方式。”
“請你，放過你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