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宜的手被謝琢一把捉住。
他又把將那塊帕子撿回來,給她擦幹淨手指。
做好這一切,他放了句狠話。
“再招我就把你丟下船喂魚。”
“不用你丟,我現在就跳下去。”
崔令宜作勢起身,氣呼呼的往外走。
可她都走到門口了,也沒聽到謝琢的挽留。
她不可置信的回頭,就見謝琢怡然自得的用起了膳。
“表哥?”
“去跳吧,我拭目以待。”謝琢勾起唇角,難得露出抹笑意。
崔令宜氣的狠狠拍了下門框。
“哼!”
她拂袖就走,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
身後傳來一陣朗笑,笑聲猖狂,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
崔令宜強裝鎮定,可回到屋子看到吃的滿嘴流油的鐵牛,她頓時嚶了一聲。
“牛牛,咱們逃吧,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你家姑娘的臉皮比城牆都厚,可他謝昭的劍削鐵如泥啊,給我戳穿了嗚嗚嗚嗚~”
鐵牛三兩口啃完了雞腿,連嘴都沒擦,擼袖子就往外走。
“姑娘你等着,我去幹他。”
敢欺負她家姑娘,不想活了吧!
她腳步賊快,甚至跑了起來,崔令宜趕緊阻止,卻沒追上。
“鐵牛你別去啊啊啊啊啊!”
她疾跑幾步,還沒到謝琢房門口,就見鐵牛被丟了出來,屁股上還有個大鞋印。
謝春緊跟着出來,唇角抽搐。
“鐵牛姑娘,看在表姑娘的份上不收拾你,你長點心吧。”
崔令宜趕緊把人扶起來,關心的看着鐵牛。
“你沒事吧,牛牛。”
鐵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
“沒事,我肉厚一點不疼,就是沒給姑娘報仇。”
“你沒事就好,鐵牛你等着,他敢踹你,簡直找死!”
崔令宜站起身,她學過些拳腳,還沒吃過虧呢。
看着謝春,她拳頭握緊,直接揮了出去。
謝春不敢打她,無奈躲過,剛想開口勸她們回去,反正也打不過自己,何必呢。
可下一瞬,他就被人扒拉開。
謝琢伸手接住崔令宜的拳頭,把她拽進懷裏按住。
他低頭看向懷裏掙扎的人,低聲問。
“你鬧什麼?”
崔令宜扯着嗓子,手指向謝春:“他欺負我家鐵牛!”
“你的丫鬟要打我,謝春已經腳下留情了,別鬧,回去吧。”
謝琢手按上崔令宜的頭發,把她揉成了小瘋子。
崔令宜:嗷嗷嗷嗷嗷!
崔令宜還是聽話了,她的力氣連掙脫謝琢的懷抱都難,更別提報仇了。
無法,只能偷偷擰了他腰側一把給鐵牛出了氣。
主仆兩個攙扶着走了,嚎哭聲由近及遠。
“姑娘我沒保護好你嗚嗚~”
“鐵牛我沒給你報仇嗚嗚~”
“嗷~~~”
“嗚~~~”
謝琢深吸口氣,看向謝春。
“去找陳延年開點補腦子的藥,讓她們喝了。”
謝春心有餘悸,拼命點頭。
這對主仆都不是講理的主兒,胡攪難纏的本事太強了。
還是治治吧。
謝琢回房看了眼供桌,覺得肯定東西不到位,所以他才屢次破戒。
他掃過供桌,覺得並無大礙,視線落在自己手腕上。
把手腕的佛珠摘下來,他喊來謝春。
“給佟應邡送回去,他心不誠,東西都沒沾上佛氣,實在不靈驗。”
“……是。”
謝春無語,他覺得主子也該喝點補腦子的藥。
等人走了,謝琢才伸手摸上嘴角,還挺疼。
他哼笑一聲,崔令宜看着乖巧,嘴還甜,其實一點虧不吃。
不是抽他巴掌就是薅他頭發,現在又咬他,方才還掐他,真是膽大包天。
被說膽大的崔令宜回去就和鐵牛縮進了屋子。
她實在丟臉,也不想出去了。
眼看着到定州還有一半的路程,最少也得五六日,她還是能躲着就躲着吧。
說不準謝琢記性不好直接忘了呢。
崔令宜想的很好,可沒想到第二日,船上就上了人。
附近一艘官船遇上了水匪,成功斬殺對方過半數人,擒獲三十幾人。
卻不想這一下惹怒了對方,這些人打着魚死網破的主意,直接用鐵鉤破壞了船底。
這種官船建造的格外大氣,都是雙層底艙,抗沉性極佳。
有經驗的船員很快發現了不對,這漏水速度可比滲水快,已經淹了最底層的底艙。
無法,只能選擇臨時靠岸,盡早檢查修繕。
靠岸途中正巧遇到同僚,幾個急着趕路的就登上了船。
鐵牛興致勃勃的講了一通,這才開口。
“聽聞是當今陛下的三兒子慶王殿下,還領着幾個公子貴女,聽順水說,這次他們是去江南拜祭長輩,回來時遭遇的不測。”
崔令宜摸摸下巴,那想必慶王領着的就是他母族的表親了。
“鐵牛,給。”她從包裏拿出來一個荷包遞給鐵牛,裏面的銀錢還是那日買荷花酥找開的呢。
“姑娘,這是?”
“我想吃蜜汁魚丸,叫廚上給咱們做一道。”
“嗯嗯,奴婢這就去。”
鐵牛吸溜了一口口水,忙去了。
☆
謝琢處理好事情就要回房,絲毫沒有要陪着慶王的意思。
李景麟看着這個一身冷肅的表弟,趕緊喊住人。
“謹行,我們這初來乍到,你作爲東道主不陪陪啊。”
他胖乎乎的,五官舒展,笑起來頗爲爽朗好相處,與眉眼桀驁高不可攀的謝琢正相反。
謝琢聽到他喊自己的表字,眉間露出不耐,剛想拒絕,就見李景麟介紹起身邊的三男兩女。
“我三個表弟,你都認識吧,這兩位是我表妹,許卿如,許婉如。”
謝琢挑眉:“我只是離京幾個月,還不到健忘的歲數。”
“嘿,你這張嘴啊,我說不過你,走走走,跟我們喝一杯去,好不容易逮到你,這次絕對不能放了你。”
謝琢最近也有些心煩意亂,便不再拒絕。
一轉頭就看見順水端着食盒從對面走來。
“奴婢給貴人請安。”
“她要你送的?”
順水一愣,反應過來趕緊點頭。
“崔姑娘身體不適,說這幾日都在船艙裏用膳,叫奴婢幫幫忙。”
“讓陳大夫去看看,那頭牛呢,連主子都伺候不好,要她何用。”
也不知道這鐵牛給崔令宜灌了什麼迷魂湯,護的倒是緊,連他都不放在眼裏。
順水尷尬笑笑,連忙去找陳大夫。
待人走了,李景麟沉思幾瞬,眼睛死死盯住了謝琢。
“你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