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月的汴京,春寒料峭中已透出幾分暖意。林府後花園裏,幾十盆精心培育的早春名品被搬了出來,錯落有致地擺放在太湖石畔。

今日是林府大娘子王氏發起的“賞花雅集”。

名義上是賞花,實則是爲了給剛及笄的嫡長女林清晏相看人家。這帖子下得講究,遍邀了汴京城裏有頭臉的官眷,尤其是那些家中有適齡才俊的府邸。

花廳內,錦幛低垂,將廳堂隔爲內外兩半。內裏是女眷們喝茶鬥草的所在,外間則是男客們吟詩作對的地方。中間隔着一層薄如蟬翼的鮫以此紗,影影綽綽,既全了禮數,又能讓彼此聽見聲響,看個大概輪廓。

王氏今日穿了一身暗紫色織金牡丹紋的大袖衫,坐在主位上,臉上掛着矜持而熱絡的笑。

“林大娘子,您這盆‘綠雲’蘭花養得可是真好。”說話的是國子監祭酒李大人的母親李老夫人,她手裏捻着佛珠,眼神卻往紗簾那邊瞟,“只是不知今日這花會,除了咱們這些老婆子,可還有什麼新鮮面孔?”

王氏微微一笑,端起茶盞:“老夫人說笑了。今日除了各位老姐姐,我還請了幾位太學的才俊,都是修文的同窗好友。年輕人嘛,聚在一起談詩論道,咱們聽着也沾沾文氣。”

坐在左下首的一位穿寶藍褙子的婦人冷哼了一聲,她是舊黨中堅、御史中丞韓大人的夫人。她手裏搖着團扇,陰陽怪氣地說道:“才俊?我怎麼聽說,今日連那位在御史台正如日中天的蘇文淵蘇大人也來了?他可不是太學生,那是官家跟前的紅人,新黨的幹將啊。”

提到“新黨”二字,花廳裏的氣氛微微一滯。

王氏面色不變,甚至笑意更深了些:“韓夫人消息靈通。蘇大人雖是年輕後生,但文采斐然,又與我家老爺在公事上有些交集,今日便也發了帖子。咱們這內宅婦人,只論風月,不論朝政。他來賞花,咱們難道還能把他趕出去不成?”

“趕是不能趕。”韓夫人撇了撇嘴,“只是咱們這種書香門第,往來無白丁。那蘇文淵我聽說祖上三代都是泥腿子,也就是運氣好,靠着依附蔡相公才爬上來的。這等寒門乍富的,怕是連這蘭花分幾個瓣都認不清吧?”

周圍幾個舊黨眷屬紛紛掩嘴輕笑,附和聲一片。

“韓夫人此言差矣。”

一道清朗的聲音突然從紗簾外傳來,穿透力極強,瞬間壓住了廳內的私語。

衆人皆是一驚,轉頭望向那層薄紗。

只見紗簾外,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立如鬆柏。那人並未硬闖,而是隔着簾子,朗聲道:“蘭之幽潔,不在其瓣數多少,而在其生於空谷而不自棄。文淵雖出身寒微,如野草蓬蒿,但也知蘭之君子德。韓夫人出身名門,自然見多識廣,只是這‘白丁’二字,用來形容當朝天子門生,怕是有失偏頗吧?”

這番話綿裏藏針,既反駁了韓夫人的嘲諷,又搬出了“天子門生”的大帽子,懟得韓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中的團扇都快捏斷了。

王氏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好一張利嘴!好快的反應!

“是蘇大人到了吧?”王氏揚聲道,“快請入座。韓夫人不過是玩笑話,蘇大人莫要當真。既然蘇大人懂蘭,今日正好有一題,想請教各位才俊。”

紗簾外,林正堂正陪着幾位年輕人在座。聽到夫人發話,林正堂捋了捋胡須,笑道:“文淵啊,既然內眷們有雅興,你便露一手。今日小女清晏也在簾後,她平日裏最喜詩詞,出個題考考你們,若能答上來,老夫這盆‘綠雲’就送給魁首。”

蘇文淵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瀾衫,並未佩戴過多的玉飾,只在腰間掛了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但他劍眉星目,氣度沉穩,站在一群穿金戴銀的世家公子中間,反倒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清貴氣。

他對着林正堂深施一禮:“既是林大人有命,晚生敢不從命?請出題。”

紗簾內,林清晏坐在母親下首。她今日並未盛裝打扮,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襦裙,發間簪了一支珍珠步搖。聽到父親提到自己,她微微坐直了身子,透過紗簾的縫隙,看向那個敢當衆頂撞韓夫人的年輕男子。

“清晏。”王氏轉頭看向女兒,“既然是你父親讓你出題,你就出一個吧。”

林清晏點了點頭,略一思索,聲音輕柔卻清晰地傳了出去:“今日既是賞花,也不必拘泥於花名。小女近日讀前朝李義山詩,有感於‘留得枯荷聽雨聲’之句。今日便以‘留’字爲韻,詠一詠這滿園春色,如何?”

這個題目出得刁鑽。賞花乃是喜事,李義山的詩卻多悲苦,且“留”字韻腳狹窄,極難做得出彩。

外間的公子們面面相覷,有的開始抓耳撓腮,有的低頭苦思。

林修文作爲主人家的大公子,也在座中。他皺了皺眉,覺得妹妹這題出得太偏,剛想開口解圍,卻見蘇文淵往前踏了一步。

“好一個‘留’字。”蘇文淵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大小姐雅量。文淵不才,得了一首,以此拋磚引玉。”

說罷,他負手而立,踱了兩步,朗聲吟道:

“東風不解客心愁,吹落繁紅滿御溝。 莫嘆花期隨流水,且將春色上高樓。 青雲有路終須到,白首無爲始願休。 這滿園芳菲何處去?唯將壯志此時留。”

詩音剛落,滿座寂靜。

這首詩,表面寫花,實則寫志。前兩句寫春色易逝的愁緒,後兩句筆鋒一轉,直抒胸臆,要“上高樓”、“青雲有路”,最後以“壯志”扣住“留”字。這哪裏是賞花詩,分明是一篇充滿了進取心甚至野心的政治宣言!

林正堂聽得眼睛發亮。他正處於仕途轉型的關鍵期,最缺的就是這種銳氣。

紗簾後的林清晏,心頭猛地一跳。她平日裏接觸的詩詞,多是傷春悲秋、風花雪月,何曾聽過這樣剛勁有力、直白展露欲望的句子?

那個站在簾外的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劍,刺破了這滿園的脂粉氣。

“好詩!”林正堂率先鼓掌,“唯將壯志此時留!文淵啊,你這哪裏是詠花,分明是詠人啊!好氣魄!”

蘇文淵謙遜一笑:“大人過獎。晚生只是覺得,花開花落乃是天道,與其傷感,不如趁着花開之時,建功立業,方不負這大好春光。”

韓夫人此時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冷笑道:“蘇大人好大的志向。只是這詩裏殺伐氣太重,怕是驚擾了花神。咱們今日是雅集,不是金殿策論。這種句子,未免太不合時宜了些。”

“韓夫人所言極是。”蘇文淵轉身對着紗簾方向一拱手,“不知大小姐以爲如何?若是覺得文淵唐突了,文淵願罰酒三杯。”

林清晏的手指緊緊絞着手中的絲帕。她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反應。若是她附和韓夫人,便是打了新黨的臉;若是她誇贊蘇文淵,又會被舊黨眷屬視爲不知禮數。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吟道:

“壯志凌雲未肯休,肯將熱血換春秋。 男兒何必傷遲暮,且看吳鉤映月留。”

轟——

這一下,不僅是花廳,連外間的男客們都炸了鍋。

林清晏竟然步了蘇文淵的韻,而且和了一首更加激昂的詩!尤其是最後一句“且看吳鉤映月留”,直接將“壯志”具體化爲報國之志,不僅化解了蘇文淵詩中的功利色彩,更拔高了立意。

蘇文淵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着紗簾後的那個模糊身影。他原以爲林家小姐不過是個養在深閨、只會無病呻吟的嬌花,沒想到竟有如此胸襟和才情!

“知音!”蘇文淵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失態,連忙躬身行大禮,“大小姐才情,令文淵汗顏。這‘吳鉤’二字,當浮一大白!”

說着,他徑直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林正堂撫掌大笑:“好!好!沒想到我這女兒,竟也有幾分巾幗之氣!文淵,你這盆‘綠雲’,看來是拿不走了,得輸給清晏了!”

花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王氏看着紗簾外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又看了看身邊面頰微紅的女兒,心中那杆秤開始劇烈搖擺。

才華是有的,前途也是有的。但這出身……

“好了好了。”王氏適時地打斷了這場詩會的高潮,“既然詩也做了,酒也喝了。老爺,您不是還有幾卷古籍要找人鑑賞嗎?別讓我們這些婦道人家耽誤了你們談正事。”

這是逐客令,也是給林正堂遞梯子。

林正堂會意,站起身道:“正是。文淵,還有幾位賢侄,隨我去書房坐坐。這裏就留給夫人們賞花吧。”

衆人紛紛起身。蘇文淵臨走前,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紗簾,眼神中多了一份勢在必得的篤定。

……

林府書房“靜心齋”。

不同於花廳的熱鬧,這裏門窗緊閉,顯得格外幽靜。閒雜人等都已退下,只剩下林正堂和蘇文淵二人對坐。

林正堂親自給蘇文淵倒了一杯茶,語氣親切了許多:“文淵啊,剛才在花廳,你可是把韓夫人氣得不輕。那韓家可是舊黨的中流砥柱,你這樣鋒芒畢露,就不怕日後在朝中被他們穿小鞋?”

蘇文淵接過茶,並未急着喝,而是恭敬地放在一旁,正色道:“林大人,晚生並非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如今朝局,局勢已明。官家親政,立志紹述熙豐新法,這是大勢所趨。舊黨那些人,抱殘守缺,阻撓新政,早已是冢中枯骨。晚生得罪他們,並非一時意氣,而是向官家、向蔡相公表明心跡。”

林正堂眼皮跳了跳。這年輕人,好毒的眼光,好狠的決斷。這哪裏是在說韓夫人,分明是在敲打他林正堂。

“表明心跡……”林正堂喃喃自語,“只是這也太急了些。如今朝中舊黨勢力尚存,若是逼得太緊,怕是會魚死網破。”

“大人,魚會死,網卻未必破。”蘇文淵身子前傾,壓低聲音道,“晚生聽聞,戶部最近正在推行‘茶引法’的先期勘測?這可是個肥差,也是個燙手山芋。舊黨的人盯着,想找茬;新黨的人盯着,想看誰能把這事辦漂亮。”

林正堂心中一驚。這事還沒正式下文,蘇文淵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看來他在御史台的消息網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

“確實有此議。”林正堂不動聲色地說道,“老夫正在爲此事頭疼。茶商利益盤根錯節,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正因爲是深淵,所以才需要搭橋。”蘇文淵微笑道,“大人,晚生雖不才,但在御史台還算說得上話。若是大人在推行新法時,有些許阻礙,晚生願做那個清道夫。不管是彈劾舊黨頑固派,還是安撫地方豪強,晚生都有幾分薄面。”

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了。

林正堂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心中既欣賞又忌憚。欣賞他的能力和野心,忌憚他的手段和城府。

“文淵啊,你爲何要幫老夫?”林正堂試探道,“老夫雖是戶部侍郎,但在此之前,一直未曾明確站隊……”

“正因爲大人未曾站隊,所以才是最好的盟友。”蘇文淵直言不諱,“蔡相公那邊,需要像大人這樣有名望、有資歷、又懂實務的老臣來撐場面。而晚生……晚生孤身一人在汴京打拼,雖然有些聖眷,但畢竟根基淺薄。若是能得林府相助,便是有了根。”

說到“根”字,蘇文淵頓了頓,語氣突然變得柔和起來:“方才在花廳,大小姐的才情令晚生傾慕。晚生鬥膽,想求娶大小姐。若能結兩姓之好,晚生便是大人的半子。這茶引法也好,日後的黨爭也罷,咱們便是一條船上的人,榮辱與共。”

林正堂手中的茶杯晃了一下,茶水濺出了幾滴。

原來如此。他是看中了林家的門第,想借婚事洗去身上的“寒門”標籤,同時也把林正堂徹底綁上新黨的戰車。

這是一筆交易。女兒是籌碼,權勢是回報。

林正堂沉默了許久,腦海中閃過王氏那張挑剔的臉,閃過女兒清麗的面容,又閃過戶部尚書那個空缺已久的位置。

終於,他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文淵啊,清晏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性子有些倔。不過我看你們二人,倒是有些才學上的緣分。此事……容老夫與內人商議一二。”

蘇文淵大喜,立刻起身長揖到底:“多謝大人成全!晚生靜候佳音!”

他知道,只要林正堂沒有當場拒絕,這事就成了一半。

……

送走賓客,夜色已深。

榮禧堂內,王氏正卸下滿頭的珠翠,臉上的疲憊再也掩飾不住。

“老爺,您是怎麼想的?”王氏看着鏡子裏的林正堂,“那個蘇文淵,話裏話外透着一股子鑽營勁兒。他在花廳裏那樣頂撞韓夫人,雖然解氣,但也太不知輕重了。咱們清晏若是嫁給他,將來還不得天天被舊黨那些人戳脊梁骨?”

林正堂坐在羅漢榻上,手裏把玩着兩顆鐵核桃,緩緩道:“戳脊梁骨怕什麼?只要官做大了,誰敢戳?夫人,你只看到他鑽營,沒看到他的勢。如今新黨勢不可擋,舊黨被清洗是早晚的事。韓家?哼,秋後的螞蚱罷了。”

“可是……”王氏轉過身,眉頭緊鎖,“咱們林家好歹也是三代簪纓,清晏又是嫡長女。蘇文淵出身那麼低,家裏連個像樣的祖宅都沒有,聽說還在租房子住。這也太委屈清晏了。今日李老夫人還跟我透話,說是她娘家有個侄孫,雖然沒什麼功名,但家裏有良田千頃……”

“良田千頃有個屁用!”林正堂突然拔高了聲音,“這時候了還盯着那點田?夫人,修文馬上要科舉,修雅眼看也要入仕。若是沒有強力的盟友在朝中相互扶持,光靠我一個戶部侍郎,能護得住這麼大一家子嗎?”

王氏被吼得愣了一下:“那……那就非得是蘇文淵?”

“非他不可。”林正堂眼神陰鷙,“這小子是個人物。今日在書房,他跟我交了底。茶引法這事,若是沒有他在御史台幫我盯着,我恐怕寸步難行。若是成了,我也許能再進一步,坐上尚書的位置。若是敗了……哼,有他在前面頂着,我也好脫身。”

王氏聽懂了。這是拿女婿當槍使,也是拿女兒當投名狀。

她心裏有些不舒服,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但聽到“尚書”二字,她的心又熱了起來。若是老爺做了尚書,那她就是尚書夫人,在汴京城的誥命圈子裏,那就是頭一份的尊榮。

“那……清晏那邊?”王氏猶豫道。

“清晏是個懂事的孩子。”林正堂淡淡道,“今日花廳對詩,我看她對蘇文淵也不是全然無意。這就是緣分。你去跟她說,就說我看重蘇文淵的人品才學,這是門好親事。”

“人品?”王氏心裏冷笑了一聲,但嘴上卻應道,“是,老爺說得是。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哪怕現在窮點,以後做了大官,什麼都會有的。”

正說着,外頭傳來丫鬟的通報聲:“大娘子,三小姐來送賬本了。”

王氏眉頭一皺:“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

“讓她進來。”林正堂心情不錯,揮了揮手。

林清素低着頭走了進來,手裏捧着幾本厚厚的賬冊。她今日一直在這個花會的幕後忙碌,調度茶水、安排車馬,此刻臉上帶着幾分倦意。

“父親,母親。”林清素行禮道,“今日花會的開銷賬目已經盤點清楚了,請母親過目。”

王氏接過賬本隨意翻了翻:“行了,放下吧。今日你也辛苦了。”

“這是女兒分內之事。”林清素恭順地退到一旁,似乎並不打算馬上走。

“還有事?”林正堂問道。

林清素抬起頭,眼神清澈地看着林正堂:“父親,女兒今日在偏廳核對車馬時,無意中聽到幾個下人在議論。說是曹家商號那邊,聽說咱們府上要和蘇御史結親,都在準備賀禮了。”

“什麼?”林正堂臉色一變,“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怎麼傳到商賈耳朵裏去了?”

“曹家消息靈通。”林清素輕聲道,“而且女兒聽說,曹家大掌櫃有意想把他們家的庶女,送給蘇御史做……做貴妾。”

“混賬!”王氏拍案而起,“曹家算什麼東西?敢跟咱們林家搶女婿?還貴妾?蘇文淵要是敢收商家的女兒,我就打斷他的腿!”

林清素垂下眼簾,嘴角微微上揚:“母親息怒。曹家自然是不敢明着搶。但蘇御史畢竟根基淺,在京中開銷大。若是曹家願意出巨資資助……”

這句話點醒了林正堂。蘇文淵缺錢,這是他的軟肋。若是讓商賈先下手爲強,哪怕只是納妾,也會讓林家這個正妻臉上無光,甚至影響林家對蘇文淵的掌控。

“看來這事得快。”林正堂站起身,在屋裏踱了兩步,“夫人,明日你就請媒人上門,去蘇家探探口風。既然要結親,就要做得風風光光,把蘇文淵徹底籠絡住。至於錢……公中出點血,給清晏置辦一份厚厚的嫁妝。絕不能讓他在錢財上受制於人!”

“是,妾身明白。”王氏咬牙切齒地說道,雖然心疼錢,但更恨曹家那種暴發戶來攪局。

林清素站在陰影裏,看着父母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心中暗笑。

其實曹家根本沒這打算,這不過是她隨口編的。她只是不想讓這門婚事拖太久。蘇文淵是個狠角色,早點讓他進林家,這潭水才能攪得更渾。水渾了,她這個庶女才能摸到魚。

“清素,你提醒得好。”林正堂贊許地看了庶女一眼,“以後外頭有什麼風吹草動,多留個心眼。”

“女兒記住了。”林清素乖巧地應道。

走出榮禧堂,夜風微涼。

林清素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殘月。

大姐的命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一首詩,一場交易,幾句謊言。

“大姐,”林清素對着夜空輕聲說道,“別怪我。嫁給蘇文淵,或許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接近權力的機會。至於幸不幸福……在這林府裏,誰又真的幸福過呢?”

遠處,更夫敲響了三更的梆子。

汴京城的夜,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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