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洛桑枳再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樣蒼白的牆壁。
身邊坐着的正是裴廿州。
“我是讓你老老實實等着，你亂跑什麼？”他劈頭蓋臉地斥責，“我趕到工廠早就空了！”
洛桑枳不敢抬眼，只是喃喃的說：“是綁匪放我走的......”
“洛桑枳，你撒謊都不打草稿了？”他冷笑，“亡命之徒會這麼好心放人？更何況你肚子裏還......”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你沒事就好。”
洛桑枳緊緊攥着被單。
原來他也知道，那些人是亡命之徒。
裴廿州突然遞來一個削好的蘋果，聲音軟了下來：“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洛桑枳頓時眼睛一亮，笑盈盈接過蘋果：“好呀！我幫！”
裴廿州居然還有事情需要她幫忙。
這證明，他還是需要自己的！
證明他不再會像媽媽一樣，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你......也不問問是什麼事嗎？”裴廿州眼底閃過一絲遲疑。
洛桑枳根本不顧小腹的劇痛，睜着大眼睛揪起他的衣角：
“只要是阿廿要我做的事情，我都願意做！”
裴廿州牽着剛經歷小產的洛桑枳，走進一間冰冷的手術室。
她順從地躺上手術台，像一只溫順的羔羊。
裴廿州別開視線，聲音低沉：“清荔是醫學生......她需要人做心髒移植手術練手。”
“我之前跟她打賭輸了，答應讓她......用你練習。”
“但條件是不打麻藥，你......承受的住嗎？”
洛桑枳眨巴着眼。
其實她不太明白裴廿州說的話。
她從來沒做過什麼大手術，也不懂“不打麻藥”意味着什麼。
但這是裴廿州第一次開口讓自己幫忙，她是願意的。
因爲她只知道，她的阿廿不會害自己的。
頂多，就是一個小忙而已。
她用力點頭：“我可以的阿廿！”
裴廿州轉身離去時，洛桑枳瞥見他的手心都攥到了一起，指節泛白。
大門被關上的下一秒，洛桑枳的四肢被牢牢鎖住，就連脖頸都被金屬鎖扣牢牢固定。
洛桑枳難受極了，卻依舊乖乖的沒有亂動。
葉清荔穿着護士服出現在她的視線內，唇角勾着笑意：
“真是深情啊，這種要求都答應。”
“不過，你還得感謝我。”她拿出冰冷的手術刀貼上洛桑枳的胸口，“要不是我這個小願望，裴廿州根本就不會拿錢趕去救你。”
“而你這個無父無母的小乞丐，早就孤零零死在那群綁匪手裏了！”
洛桑枳愣住了。
她的阿廿，是爲了葉清荔才會去找自己的？
她不信，她才不要相信這個壞女人的話。
可心口驟然傳來的劇痛席卷了全身。
冰冷的手術台上，她能感受到自己溫熱的血液劃過腰間，滴落在地板上。
怎麼會。
好痛。
“其實我原本只想把你趕走而已，可廿州偏偏不肯放你走！”葉清荔手中的手術刀又深了幾分，“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非得把你這臭乞丐留在身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遇上了我！”
洛桑枳原本死死咬着唇不肯出聲，這一刀卻讓她再也忍不住喊出聲。
“啊！！”淒厲的嘶吼傳遍整個手術室。
葉清荔冷笑着轉動刀柄：“是你自己找死哦，又不肯自己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洛桑枳嘴角溢出獻血，她疼得渾身發抖，滿頭虛汗。
她別過頭，只見站在窗口的裴廿州。
他右手扒窗，眉頭緊鎖，眼中盛滿她熟悉的心疼。
“阿廿......”洛桑枳無聲喚着，眼角的淚水浸溼手術台，“我好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