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寧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手上揉搓着狸花貓圓潤的小腦袋,用着哀怨婉轉的語調說,“斑斑啊,你媽我欠下巨款了呀。”
忽地,一張鑽石卡闖入她的視野,抬眸對上一雙噙着笑意的眼睛,驚喜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明騫佯裝思考片刻,“好像是你抱着疾風假哭說,姐姐以後撿破爛養你,你會嫌棄我嗎?”
寧鈺:“......”倒也不用記得這麼清楚。
她看着被宋明騫塞到手裏的卡,“謝謝,我會盡快還你的。”
雖然她繼承了母親的遺產,但寧卓群就是個花架子,一直不溫不火地啃老本,不然也不會一直惦記着她的那點股份。
宋明騫輕挑眉宇,“光是口頭謝謝嗎?”
寧鈺回想起上次幫他包扎傷口時,看到的舊傷,弱弱地說,“我學過一點按摩。”
這是她第一次進宋明騫的房間,幹淨整潔的和樣板間沒什麼區別,連被子都是標準的豆腐塊。
靜謐的房內,很快只剩下窸窣的按摩聲和平穩的呼吸聲。
寧鈺輕手輕腳地爬下床,用視線一寸寸打量着他的睡顏,從細密卷翹的睫毛,高挺有型的鼻梁,再到色澤飽滿的薄唇。
腦海中忽然想起宋老夫人孫子的照片,如果宋明騫的臉塗上油彩的話......
眼簾驟然掀開,幽邃的星眸鎖定寧鈺,她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有點近得過分。
宋明騫聲音低沉地問,“可以嗎?”
轟的一聲,寧鈺的小臉染上緋紅,羽睫輕顫。
在她的默許中,宋明騫輕輕用鼻尖碰了碰她的,又停了下來,無聲把最後的選擇權交給她。
吱呀的一聲輕響,打破室內的靜謐,門口的一貓一狗同頻地歪頭看向兩位主人。
低醇的笑聲在耳畔響起,“我的錯,應該關門的。”
直至入睡前,寧鈺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臥室。
翌日清晨,屋內只剩小狗噠噠噠的腳步聲,她按照留言,在廚房看到準備好的早餐,清甜軟糯的小米南瓜粥入口,她才有點實感。
好像,宋明騫回來只是爲了給她一張卡。寧鈺被這個奇怪的想法逗樂。
抵達仲景物流時,已經過了早高峰,清冷的寫字樓下門可羅雀,保安吹着保溫杯中的茶葉,看見來人警惕地起身,“不好意思,不能進。”
寧鈺坐在大堂的皮質沙發上,從黑名單中找出寧卓群的電話,幾秒後接通,“我......”
“最後一天才來求人,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嗎?你現在滾過來公司給我跪下,我就考慮一下不和你計較一千萬的事情。”
“錢不要的話,我就走了。”
對面沉默幾秒,扔下一句,“等着。”
好半晌,寧婉如才拉着個臉姍姍來遲,見她沒跟上,不耐煩地催促,“還不快點,你以爲我和你一樣很閒啊。”
寧鈺起身徑直走向門口,“告訴寧卓群,錢我不給了。”
“你給我站住,”寧婉如見她越走越快,忿忿不平地追了上去質問,“你到底想幹嗎?”
寧鈺平靜無波地吩咐,“請我進去。”
當初是寧婉如趕她出門的,現在她要寧婉如當着保安的面請她進去。
寧婉如顯然是讀懂了她的潛台詞,死死地瞪着她,最後咬緊後排牙擠出一句,“請吧。”
“沒吃飯嗎?”
“請進!”
寬敞的大堂內,回蕩着寧婉如尖銳刺耳的女聲,保安的注目禮就像無形的巴掌呼在她的臉上。
封閉的轎廂正緩慢上行,寧婉如徹底卸下僞裝,“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錢是怎麼湊來的,沒有曲浩,還有張浩李浩,反正都是賣,賣給誰不是賣,對吧?就像你媽一樣,蕩婦。”
清脆的“叮咚”聲提醒着兩人頂層到了,寧鈺率先走了出去。
寧婉如則因爲她的默不作聲而沾沾自喜,又恢復張狂自大的模樣。
寧鈺門都懶得敲,直接推門進去,入目的是站在窗邊凹造型的寧卓群。
她瞧着寧卓群擰眉正要張嘴訓斥時,拿出那張鑽石卡,瞬間他笑容和藹地招呼,“怎麼現在才來?”
寧鈺冷嗤一聲,“托你女兒的福,讓我坐了四十五分鍾冷板凳呢。”
寧婉如故作無辜地說,“忙起來忘了時間嘛,反正姐姐有空,也不會和我計較的吧。”
寧卓群目光垂涎地看着那張卡,輕咳兩聲,“下次注意就好,把東西給我吧。”
寧鈺冷着臉把卡遞過去,寧卓群飛快接過,生怕下一秒就被她收了回去。
寧婉如悄無聲息站在寧鈺身旁,低語,“我會拿着你的賣身錢去找最厲害的律師幫我脫罪,謝謝你呀。”
“不客氣。”
寧婉如從她那燦爛的笑中品出一絲不對勁,戒備地拉開距離。
驀地,寧鈺一腳踢在她的膝蓋上,趁她吃痛彎腰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往牆邊帶,猛地往牆面砸去,邊砸邊開口,“算你給我媽磕頭了,下次說話這麼髒,就不是磕頭這麼簡單了。”
哐哐砸了三次,寧婉如的額頭高高腫起,頭暈目眩地被甩到一邊。
寧鈺輕鬆接住寧卓群虛浮的拳頭,迅速轉身,砰的一聲巨響,一個利落的過肩摔完成。
寧卓群狼狽地躺在地上哀嚎,“你個不孝女居然敢打我,我可是你爸!”
寧鈺攥住他的衣領,揮拳砸向他,“收了錢,還想當爸,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緩過神的寧婉如發出尖銳爆鳴,“寧鈺你個瘋子,我要報警抓你。”
“好呀,我先告你們敲詐勒索,但凡警察去查,還能治你們一個虐待兒童。”
一千萬,不僅是她用來買斷親子關系的,還是她給他們準備的醫藥費。
自從母親去世,丁媛當家,她就飢一頓飽一頓,自然是寧卓群在家,她就能吃飽。生活費也是被丁媛抽過油水才到她手上的,她白天上課,晚上兼職,還被造謠不學好出去鬼混。
打又打不過,罵又不占理,寧卓群只好放狠話威脅,“你給滾,我就當再也沒有你這個女兒!”
寧鈺瀟灑地大步離開,“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