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青年解下腰間的酒葫蘆。
拔下塞子,仰頭豪飲。
敦!敦!敦!
然後他抽出腰間三尺長劍,隔空揮舞。
江寧只看了一眼,就癡了。
他無法形容貴氣青年劍法的美妙,只知道極美,極美!
每一個動作,都是上天的傑作,充滿至極的美感和動人的韻味。
劍光縈繞,循着特殊的軌跡。
貴氣青年踏着醉酒飄逸的步伐,身隨劍走。
時而猶如遊龍掠空,瀟灑飄逸;時而猶如猛虎下山,殺氣逼人;一時又風雨瀟瀟,劍氣落寞。
一個人,一把劍,卻演繹出無窮的味道。
其實,他是個演員。
那一把皎皎長劍,在他手中,或挑、或刺、或抹,每一個動作看起來都極爲簡單,但要是沉下心來,卻又發現它妙至巔峰。
每一招一式,都含着驚人的殺招,連綿不絕。
江寧雖然不會劍術,卻也知道,這一定是世間最頂尖的劍術。
貴氣青年,邊舞邊飲。
人微熏,劍漸酣。
身形踉踉蹌蹌,似倒而非倒,姿勢卻變得更加優美。
他仗劍高吟。
“持劍節書,藝成天下無難事。
把酒論跡,酒醉丹心真豪情。”
話音落下,貴氣青年持着長劍,沿着平面緩緩削過。
劍光如銀似水,劃過一道絢爛的軌跡。
寒光!
殺氣!
凜然生威。
滔天殺意,似怒江,如驚電奔雷,卷風裹地,迎面殺來。
“咔嚓!”,近乎微不可查的聲音,在江寧的耳邊響起。
明明不是朝着江寧,卻已將他凌遲三千刀。
貴氣青年憑空削下了什麼?
一道龐大的虛影,被一劍斬開。
虛影浮動,和江寧最初見到的那一道虛影重合。
難不成,眼前的這一幕,是過去曾發生過的真實的事?
不錯,一定是這樣的。
江寧心中駭然,原來那壓得自己動彈不得的虛影,居然是被這青年一劍削斷的。
那虛影雖然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卻威壓如諸天,龐大到足以覆蓋整個青山鎮。
何等壯闊雄奇的一劍。
他一劍,威力竟至於斯?
這個世界的武力值,大大超過自己的估計。
江寧望着那縱橫捭闔的身影,喃喃自語。
“這才是裝逼的玩意。”
直到這時,貴氣青年才終於有了反應。
“何謂裝逼?”
“這個,這個。”,江寧撓耳抓腮。
怎麼跟古人解釋這個詞呢?
海鮮容器?
不妥,不妥,裝逼是個狀態,海鮮容器是個名詞。
而且,對古人來說,更難理解了。
江寧眼珠兒一轉:“可以當做是顯擺、誇口、賣弄、誇耀等詞語,不過詞意遠遠不及裝逼來得直接、暢快淋漓。”
貴氣青年點了點頭。
“我有些懂了,不過逼是何物?”
“就是女人特有的那東西。”
貴氣青年的疑惑又來了。
“何以裝逼能用來引申這個意思?”
江寧像個不知疲倦的老師,耐心地解釋着。
“比如,你明明是個男人,沒有那玩意,卻偏偏穿了一套女裝,搔首弄姿,就可以認爲你是在裝逼。”
“既是如此,那有什麼好裝逼的?”
“你以爲誰都能裝逼嗎?這麼跟你說吧,裝逼要有格調,你要是裝得不好,就要被人打臉!
所有,要麼不裝,要裝就得圓潤、絲滑,又不着痕跡。”
“這個解釋,倒也通俗易懂。”
很快,貴氣青年又提出另一個問題。
“那何不把逼字去掉,換一個更通俗易懂的字?”
“不妥,沒有了髒字,再怎麼表達都沒那個感覺。”
“有道理,原來你也是個妙人。”
“接着。”
貴氣青年表情淡然,之前不理江寧,只是他比較自我的緣故。
他眼神清澈,並沒有任何瞧不起江寧的情緒,盡管江寧只是個小屁孩。
反而將手中的長劍,往江寧身上一扔。
江寧現在可是個靈魂體,怎麼能接的住呢?
可當劍飛來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地撈了一記。
下一刻,江寧愣住了,貴氣青年的劍,真的落在他手裏。
如有實質。
三尺長劍幾乎和他肩膀等高,可是握在手中,並沒有任何重量。
“既然你覺得,這是裝逼的玩意,那就學我舞起來吧。”
不等江寧答應,那把劍嗖地一下飛了起來,帶着江寧的身軀,在空中飛舞。
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詭異莫測的軌跡。
仔細查看,劍的軌跡和青年舞動時一模一樣,只不過舞劍的人,變成了江寧。
只不過,剛才是青年舞劍,現在是劍帶着江寧飛舞。
一劍來,一劍去。
恣意飛舞,似翩翩的蜜蜂。
劍在空中劃下無數軌跡,一道道幻化而成。
寒光千道。
冥冥中,似有一陣大風,將他的身體托起。
人還在江氏祠堂內,心神已經飛躍千山。
神往四方,劍意入骨!
貴氣青年狂歌擊劍,劍意縱橫的姿態,也隨之深入江寧的骨髓。
劍意拔高,周圍熾熱如火,江寧跟着氣概軒昂。
不止是劍,還有貴氣青年舞劍的姿勢,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
甚至連衣袂飄飛、發絲凌亂的軌跡,都在江寧的腦中過了一遍。
漸漸地,一道道劍意在江寧的腦中凝成。
他的身軀,也如青年一般,在空中恣意縱橫。
也許是靈魂體的緣故,無數他根本就施展不了的動作,一一舒展。
在這一刻,劍依舊是劍,而江寧則變成了貴氣青年。
連青年氣概萬千,不吐不快的豪情也跟着感染。
舞到最高處,合着貴氣青年的吟唱,江寧也開始高歌。
“仗疏狂青鋒,斬風波一劍,人間俱寂。
讀浩瀚長書,明色相諸途,胸中萬有。”
江寧唱罷,便學着他的模樣,揮出最後一劍。
至剛至強,至柔至和的一劍。
劍鋒在空氣中掠過,仿佛貼着水面,斬斷波濤。
“哧溜!”,劍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