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姨父,我不是故意要惹姐姐生氣的。”
穆柔柔哭了,快喘不過氣了。
李大人很是心疼,對她百般安撫,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爹......”
“閉嘴!”
不料,李雪晴剛一開口,卻被他直接打斷了。
李雪晴愣了一下,不敢想象眼前這個滿目陰鷙的人竟是她的爹爹。
“你說,你爲什麼要欺負柔柔?”
李大人怒了,勢必要爲穆柔柔出頭,也要狠狠挫挫這個女兒的銳氣,讓她不可再肆意妄爲了。
穆柔柔拉了拉他的手,柔聲勸道:“姨父,還是算了吧......”
“不行,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一次次欺負的。”
“你的爹娘去世了,臨終前又將你和隨風托付給李家,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對你們置之不顧。”
他句句說着仁義禮智信,卻唯獨沒考慮過李雪晴的感受。
“爹,我沒有欺負穆柔柔。”
李雪晴喉頭微哽,不肯認下她沒做過的事。
不料,她的倔強直接激怒了李大人。
“你這逆女,你該敢頂嘴,我都親眼看到了!”
李大人氣得半死,指着她的鼻子怒罵:“你娘說的對,你就是個不安分的,嫁去江南也好,也讓我們省心了。”
李雪晴瞬間抬眸,恍惚問:“爹,你是這麼想的?”
“你真希望我遠嫁江南嗎?”
一時間,李雪晴紅了眼睛,心頭一陣陣刺痛。
李大人有些心虛,先是避開了她的視線,在看到穆柔柔滿面淚痕時,又怒火攻心了。
“我是如何想的,我需要向你解釋嗎?”
“你但凡有柔柔一分的乖巧,你娘都不至於那麼厭惡你。”
“盡管你娘有錯,難道你就一點錯也沒有嗎?”
李雪晴如遭雷劈,整個人都站不穩了,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我也有錯?”
原來,爹爹竟是這麼想的?
李雪晴自嘲一笑,原以爲爹爹是疼愛她,只是礙於娘親的面子,不敢對她太過在意。
不料,她想多了。
在這個家裏,沒人在乎她,也沒人喜歡她。
由此也能想明白了,她上輩子一朝慘死後,連一個棺槨都沒有,就這麼埋在了亂葬崗,其中又何嚐沒有爹爹的點頭呢?
真相太殘酷了。
李雪晴眼中帶淚,心腸卻越來越硬了。
罷了,既然爹娘都偏心穆柔柔,那她也就不強求了。
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或許是李雪晴笑得太淒慘了,李大人終究不太忍心,也生出了淡淡的愧疚之心,不禁放輕了語氣。
“雪晴,你是個好的,你也知書達理,往後不要再爲難柔柔了。”
“這一次,是你過分了。”
“不過,柔柔一向良善,你好好道個歉吧,柔柔不會與你一般計較的。”
穆柔柔點了點頭,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道:“姐姐,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我不會與你一般計較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還要道歉的。
李雪晴看了看她,又看向偏心的爹爹,臉色愈發難看了。
“我沒錯,我不道歉。”
她的聲音清冷,神色更冷,就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一顆心也快封鎖住了。
穆柔柔微微挑眉,生出了一絲看好戲的惡趣味。
果不其然,不用穆柔柔開口,李大人便爲她出頭了。
“哼,你現在不道歉,不求得柔柔的原諒,要是被你娘知道了,你又有苦頭吃了!”
李大人威脅了一句。
落入李雪晴的耳中時,卻仿佛一根長長的細針,綿綿密密扎在了李雪晴的心頭,讓她呼吸更困難了。
一直以來,他明知道娘在作賤自己,卻保持沉默,原來不是有苦衷,而是懶得去管嗎?
是了,他是高高在上的李大人,而她僅僅是一個早晚會嫁出去的女兒,哪裏值得多費心思呢?
“爹......”
李雪晴一張口,卻有些哽住了。
她忍了又忍,還深深吸一口氣,才沒有讓自己掉下淚來。
“爹,我沒錯,我不會道歉,也不會把月光紗讓給穆柔柔,誰逼我也沒用。”
李雪晴鐵了心要守住月光紗,不會讓穆柔柔如願的。
李大人冷哼一聲,因爲她的一次次忤逆,心情也很不妙了。
“柔柔喜歡,你爲什麼不給?”
李雪晴反問:“因爲穆柔柔喜歡,我就要給嗎?”
李大人噎了一下,喊得更大聲了:“你是姐姐,柔柔是妹妹,姐姐讓着妹妹是天經地義的!”
穆柔柔聽後,嘴角露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似乎無聲在說:
“看吧,只要我耍耍心機,你的爹娘都會是我的。”
李雪晴看在眼裏,心中卻一片平靜。
這樣的事,她早就有覺悟了,已經不會再輕易被傷到了。
見她無動於衷,穆柔柔的眼中閃過一絲嫉恨,似乎覺得她又哭又鬧才是理所當然的。
“姐姐,我不想要月光紗了,你要別跟姨父犟嘴了。”
“姨父的身體不好,不能受氣的。”
穆柔柔僅用三言兩語,就給李雪晴扣上了一個不敬爹娘的罪名。
要是這番話傳出去了,對她的名聲又是一番打擊。
李雪晴臉色煞白,就這麼盯着穆柔柔,似乎將她所有的心思都看穿了。
“姐姐,你瞪我幹什麼?”
穆柔柔眨了眨眼,心中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怨恨,表面上卻裝得完美無缺。
“穆柔柔,你不會得意太久的。”
“什麼呀?”
穆柔柔故作不懂,卻有些笑不出來了。
一直以來,她都把李雪晴看作一個任意擺弄的玩物,如今這個玩物卻失去掌控了,讓她如何不在意呢?
僵持了幾秒,穆柔柔率先敗下陣來,掩面哭着跑了。
她一跑,李大人頓時急了,一邊追,一邊喊道:“柔柔,天黑了,你要當心些,不要摔了!”
他們走後,翠兒這才聽到動靜,急忙從小廚房跑出來了。
了解前因後果後,翠兒又急又氣,恨不得撕爛了穆柔柔的嘴。
“表小姐哭了,她定會向夫人告狀的......”
還有一句話,翠兒咽回了肚子裏。
李雪晴卻心知肚明,無非是娘知道了,會狠狠責罰她罷了。
這樣的事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