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晨課鋒芒:贅婿的破局講堂
寒江城的清晨總帶着股子冷硬的勁兒,林氏子弟的晨課在演武場準時開鑼。楚墨揣着本磨破邊的《寒江九訣》混在人群裏,袖口還沾着昨兒在灶房蹭的炭灰 —— 大長老林蒼玄今早甩來句 “贅婿也配聽晨課”,多虧林晚秋以 “統計靈脈消耗” 爲由,才讓他得了個旁聽的位置。
演武場的石台上,教習林遠舟甩着長鞭,正在講解《寒江九訣》第三式 “凝冰手”:“記住,運轉靈氣時要如寒江結冰,務必做到‘心冷、手穩、脈沉’—— 看好了,這是標準手訣!” 他伸出手掌,掌心瞬間結出三寸厚的冰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藍光。
台下子弟們紛紛效仿,唯有楚墨盯着教習的手型直皺眉。他昨晚在柴房用斷刀刻陣紋時,突然想起地球流體力學裏的 “雷諾數公式”,發現《寒江九訣》的運功路線存在明顯缺陷 —— 按照功法所述,靈氣會在手腕處形成渦流,長期修煉必傷經脈。
“喂,贅婿,你在發什麼呆?” 旁支子弟林浩軒捅了捅楚墨,故意提高聲音,“難不成你還能比教習更懂《寒江九訣》?也是,畢竟你連武魂都沒有,只能靠腦子想想唄。” 周圍響起低低的嗤笑,有人小聲嘀咕:“聽說他昨兒在灶房算錯了柴火賬,被管事的罵成豬頭。”
楚墨沒搭理他們,目光落在演武場的靈脈導流溝上。寒江靈脈通過地下溝渠流經演武場,本該均勻分布的靈氣,卻因教習的冰甲術出現紊亂。他摸了摸袖中的斷刀,刀柄的 “楚” 字硌着掌心,突然開口:“教習,第三式的手訣有誤。”
全場寂靜。林遠舟的鞭子 “啪” 地甩在石台上,冰層震出裂紋:“你說什麼?” 楚墨站起身,衣擺還沾着灶房的油漬,卻挺直了脊背:“凝冰手講究‘順脈而凝’,但您剛才的手訣讓靈氣在列缺穴逆流,看似冰甲厚實,實則傷了手太陰肺經。”
“放肆!” 林遠舟暴喝一聲,“你一個連淬體境都沒到的廢物,也敢質疑本教習?” 他抬手就是一鞭,鞭風帶着冰棱直取楚墨面門。衆人驚呼,林晚秋剛要上前,卻見楚墨不閃不避,指尖在胸前快速劃過 —— 正是她父親遺物裏記載的 “寒江導流手”,專門疏導逆流靈氣。
冰棱在楚墨面前三寸處轟然碎裂,演武場的靈脈溝渠突然發出 “嗡” 的一聲,水面泛起細密的波紋。林遠舟瞳孔驟縮,他清楚地看見,楚墨劃動的手勢,竟和林氏禁地壁畫上的 “龍御導流陣” 如出一轍。
“教習若不信,大可看看自己的手腕。” 楚墨拍了拍衣擺,仿佛剛才化解的不是鞭擊,而是一陣清風,“您練了三十年凝冰手,每逢陰雨手腕必痛,正是因爲列缺穴長期淤塞。” 他從懷裏掏出自制的炭筆,在地上畫出正確的手訣軌跡,“只需將小指內扣三分,引導靈氣繞過列缺穴,冰甲厚度雖減兩成,卻能避免暗傷。”
演武場的子弟們面面相覷,有人悄悄比劃楚墨畫的手訣,發現掌心的冰甲果然更加通透。林遠舟盯着地上的軌跡,冷汗直冒 —— 這手訣,分明是只有主脈核心弟子才能接觸的高階運功法,眼前的贅婿怎麼會懂?
“你…… 你怎麼知道這些?” 林遠舟聲音發顫,不自覺地摸向手腕上的舊傷。楚墨笑笑,指了指手裏的《寒江九訣》:“書上沒寫,但靈脈不會說謊。” 他頓了頓,又補了句:“就像這演武場的導流溝,表面看是直線,實則暗藏弧度,爲的是讓靈氣流動更順暢 —— 教習,您教的是招式,可靈脈運行的道理,或許該從源頭想想。”
林晚秋在旁看得心驚,她認出楚墨畫的手訣,正是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殘頁內容,當時她看不懂,現在才明白,原來這是楚墨根據地球的流體力學改良過的版本。更讓她震驚的是,楚墨說話時,斷刀竟在腰間輕輕震顫,刀柄方向正對着演武場的靈脈中樞。
“好個從源頭想!” 突然響起的掌聲打破寂靜,大長老林蒼玄從觀禮台走來,目光如刀,“楚墨,你擅自解析功法,擾亂晨課秩序,該當何罪?” 他盯着地上的手訣圖,袖口微微發抖 —— 那軌跡,和他在天劍閣見過的 “龍御陣圖” 殘篇太像了。
楚墨不慌不忙地跪下,卻把《寒江九訣》舉過頭頂:“長老誤會了,晚輩只是見教習的招式有改進空間,想着都是林氏子弟,不該讓大家練傷了經脈。” 他抬頭,目光清澈如寒江雪水,“再說了,若能讓同門少走彎路,就算被罰掃一個月演武場,晚輩也心甘情願。”
這話堵得林蒼玄說不出話,周圍子弟紛紛點頭,畢竟誰也不想練出暗傷。林遠舟咳嗽一聲,尷尬地說:“既然…… 既然有改進之法,你就留在演武場,給大家演示正確手訣吧。” 他不敢提龍御陣圖,只當楚墨是誤打誤撞。
接下來的時辰,楚墨成了臨時 “教習”,用炭筆在地上畫滿了靈脈走向圖和改良手訣。他把地球的幾何知識和靈脈運行結合,獨創 “靈脈流速三角定理”,講到興起時,斷刀竟在腰間泛起微光,刀柄的 “楚” 字與演武場的靈脈節點一一對應。
林晚秋站在角落,看着楚墨眼中閃爍的光芒,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雪夜。那時她被殺手追殺,楚墨也是這樣,用看似笨拙的招式化解危機,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早已算好了每一步。現在想來,他的每一次 “失誤”,都是故意露出的破綻,爲的是讓她看懂,讓家族看懂,讓天劍閣看懂 —— 這個贅婿,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晨課結束時,楚墨的炭筆已經用完三支,演武場的地面畫滿了各種符號和陣紋。子弟們圍着他問東問西,就連向來高傲的林浩軒,也紅着臉請教手訣細節。楚墨一一解答,末了還不忘提醒:“練完功記得用雪水擦手,列缺穴要重點按摩 —— 我在灶房泡了祛瘀茶,大家記得去喝。”
看着他被人群簇擁的背影,林晚秋忽然發現,楚墨的衣擺不知何時被炭灰染成了藍色,像極了寒江靈脈的顏色。她摸了摸頸間的吊墜,吊墜表面竟浮現出和楚墨畫的陣紋相同的圖案,這是五百年前從未有過的變化,說明寒江龍脈正在認可他的存在。
“小姐,大長老找您。” 侍女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林晚秋轉身,看見林蒼玄站在觀禮台陰影裏,臉色陰沉如暴雨前的寒江。她心裏一緊,知道楚墨今天的表現,已經觸動了長老團的神經 —— 畢竟,一個能改良《寒江九訣》的贅婿,比廢物贅婿更可怕。
演武場的雪開始融化,楚墨蹲在地上擦除畫滿地面的陣紋,斷刀不小心滑落,刀刃在地面劃出一道細痕,竟和晨課時講解的靈脈主脈走向完全吻合。他撿起斷刀,指尖撫過刀柄的 “楚” 字,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林晚秋的腳步聲。
“表哥,剛才的手訣……” 林晚秋話沒說完,楚墨突然低聲道:“今晚子時,去寒江渡口。” 他快速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畫着斷刀和鳳羽交織的圖案,“帶上父親的殘頁,還有你的吊墜 —— 該讓你看看,寒江靈脈真正的樣子了。”
寒江城的風卷起殘雪,楚墨的話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林晚秋心裏激起千層浪。她看着他轉身離開的背影,衣擺上的炭灰在陽光下泛着微光,忽然覺得,這個被她叫了五年 “表哥” 的男人,正在一步步揭開他的僞裝,露出藏在斷刀之後的,那個能讓寒江靈脈共鳴的,真正的模樣。
這一日的晨課,成了林氏子弟口中的傳奇。他們不知道,那個在演武場畫滿陣紋的贅婿,正用地球的知識和五百年的記憶,爲寒江靈脈鋪就一條新的路,一條讓天劍閣都爲之顫抖的路。而這一切,都始於那個袖口沾着炭灰、腰間掛着斷刀的男人,在晨課上的一次 “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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