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合作還算融洽,雖然這兩個人氣場並不太合,包廂裏的氣氛總歸有些緊張,但沈懷序和席玉的眼光卻都挺毒辣,都看上了智能科技領域的發展。
早幾年沈懷序和席玉就往這個板塊方向投資,如今正值博納在港區上市的階段,沈懷序自然是想要席玉這個助力,而席玉也想着分一杯羹。
博納是沈懷序早幾年就在廣省鋪路,一手創建起來的新科技公司,就等着今年在港區敲鍾上市。
早前沈懷序就有跟溫頌這個項目主管透露熙策想跟華盛合作的意向,所以溫頌手裏是有一份跟華盛合作的項目企劃案,但因爲這次時間太趕,她就讓人先起草了一份項目書,只給這位席總過一下大體流程,具體細節再隨後敲定。
而且今天本就是想先試探一下對方的意向,所以也並不正式,約在了包廂內吃頓飯。
不過就在快要結束時,沈懷序接到了個電話。
溫頌挨得沈懷序最近,她就坐在他的旁邊,電話裏聲音很混亂,但叫沈懷序名字的聲音她很容易就辨認出來。
是蘇南雪。
隔着一段距離,溫頌只能知道蘇南雪那邊出了點麻煩,但並不太能弄清楚原委。
不過溫頌並不需要通過電話裏的對話聲來推斷,她知道蘇南雪遇到了什麼麻煩。
因爲這個麻煩是溫頌給她找的。
在公示名單出來的同一時刻,溫頌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只是溫頌陪沈懷序來洽談合作的事宜,並沒有及時接到,陳悅就把電話打到了吳楠那裏,之前項目招標都是和她對接的,所以陳悅是有吳楠的聯系方式。
這次的招標是陳悅進上善以來第一個着手的項目,她自然是放在心上,明明之前他們公司已經被敲定了,可名單出來卻沒了,看着上面顯眼的智合生物科技公司,陳悅自然明白,畢竟她才剛跟蘇南雪在熙策發生過爭執。
接到電話的吳楠,聽着陳二有些暴怒的質問聲,她依舊是態度很好的向陳悅道歉,穩住她的情緒,並且十分爲難的解釋道:
“這是沈總的意思,我們也只能照辦,希望陳二小姐不要再爲難我們。”
作爲一個合格的秘書吳楠是不該說這些的,她這些爲難又隱晦的話,讓陳悅對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並且瞬間點燃了她的脾氣。
陳二雖然有些沖動,但能在圈子裏混還是有眼色的,她可不敢去沈懷序面前叫囂,但對蘇南雪她可不放在眼裏,何況這事本就是她暗箱操作,陳悅就算真找她麻煩也是無話可說。
而在看到公示名單後,專門趕去熙策打算當面給沈懷序道謝的蘇南雪正好就碰到了找來熙策的陳悅。
被家裏慣着的陳悅可向來是不顧及臉面的就當場發瘋,絕不受一點氣。
本就打算找蘇南雪算賬的陳悅,在看到她後怎麼可能放過她。
所以兩人當場就在公司樓下的大堂打了起來。
這次可不像上次,陳悅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又說了幾句難聽的話,蘇南雪忍住不回擊就能過去的,何況正好碰到下班點。
這次鬧得實在有些大。
而在熙策蘇南雪只認識沈懷序,在她被陳悅攥住頭發,拳打腳踢的發瘋時,她不得不打給了沈懷序。
除了被打的疼痛,周邊人的議論聲更讓蘇南雪難堪,她上次闖進頂樓總裁辦時,就已經被人背後說道,而這次更是不知道誰多了一句嘴,都在說她是因爲不正當競爭走後門才被打的。
更有甚者,說她插足沈懷序和溫頌的感情,是第三者。
蘇南雪一下子就成了衆矢之的。
溫頌端坐在桌前,她看着沈懷序不顧衆人疑惑的目光從正洽談融洽的酒局上撤下來,並且不做一句解釋,她並沒有出言阻止。
沈懷序還是那個沈懷序,在碰到蘇南雪的事情時,他總會變得失控。
溫頌的臉只沉下來一瞬就又恢復了那副溫柔的樣子,她還是生意場上遊刃有餘的溫總。
等沈懷序出了包廂,有人開口問道:“沈總,這是怎麼了?”
溫頌看向問話的席玉,公事公辦的樣子解釋道:“各位見諒,剛剛公司裏出了點急事需要他及時處理。”
“我代沈總給各位賠個不是。”
若是尋常其他公司,倒也不必太在意,但合作對象是同樣占得一席的席玉,那他們熙策就不能太過怠慢。
溫頌說罷,便端起酒杯給自己倒滿喝下。
席玉看着溫頌喝下酒,漂亮的指骨敲在桌沿上,開了口。
“是嗎?”
“那看來確實着急,也能理解。”
“不過溫總這個未婚妻還真是大方。”
“我聽着電話那頭可是個女人的聲音。”
席玉話落,包廂裏一陣寂靜,沈懷序走後,就是席玉的面子最大,但誰都不敢接他這個話茬,只能看向座位上還站着的溫頌。
溫頌的笑容很勉強,在她看來席玉多半是想嘲諷她,畢竟作爲她未婚妻的沈懷序去給別的女人解決麻煩,而病中的她卻還要幫他應付酒局。
“席總說笑了。”
溫頌並不打算接席玉的話,只是打了馬虎眼。
席玉聽到溫頌的話倒也順着道:
“是我說笑了。”
但下一秒他卻又轉了個彎道: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下溫總,下回要是再找人可不要打錯電話了。”
席玉的話讓拿着酒杯的溫頌僵了一瞬。
而席間的人都一頭的霧水,席玉和溫頌的交鋒他們並不甚清楚,不過很快溫頌就又好脾氣的應了聲好。
雖然氣氛有些尷尬,但這茬很快就過去了,很快包廂裏又恢復正常,這個包廂裏身份最高的就是席玉和沈懷序了,如今沈懷序走了,其他人都是看席玉的態度才表態說話,他們看這位席總並沒有介意,他們自然也不敢對此有不滿,因此整個會面都十分的融洽。
沒多久飯局就散了場,送走華盛的人後,溫頌又朝公司幾個高層交代了一些東西,才往公司的停車場去,她最近確實有點不太舒服,而蘇南雪的事情她今天也不好出面,索性就請一天假,明天就不過來了。
然而溫頌剛到停車場就碰到了等在她車子旁邊的人,是席玉身邊的陳秘書。
在看到溫頌過來時,他十分恭敬客氣的迎了上去。
他走近時,溫頌先開了口:“不知道陳秘書等在這兒,是席總對項目還有什麼交代嗎?”
溫頌不太清楚席玉是想鬧哪出!
聽到溫頌的問話,陳秘書恭敬的將手裏的藥遞了過去,回復道:
“這是席總讓我給溫總的。”
溫頌看着他手裏的藥,停了一瞬,帶着依舊溫柔妥帖的笑意接過,對這位陳秘書道:
“那麻煩陳秘書替我給席總帶句謝謝。”
陳秘書點點頭,應道:“溫總放心。”
“一定帶到。”
溫頌坐在駕駛座上,副駕駛上放着席玉帶給她的藥,除了感冒藥還有一支治外傷的藥。
溫頌看着那管治外傷的藥,有些刺眼。
她覺得席玉是故意的。
而溫頌剛拐出地下車庫,出了公司大門,她就把副駕駛上的藥從窗戶順手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她不覺得席玉有那麼好心,畢竟她那樣耍他,說盡了難聽的話,甚至再見面溫頌還想耍弄報復他,就連溫頌都覺得自己過分。
席玉不可能對她還有善意。
倒也不怪溫頌,她從小到大就在看別人的眼色生存,少有人對她施以善意,即便是她的父母也不見得疼愛她,所以她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扔完這些藥,溫頌就徑直開車離開。
溫頌並不會注意到,在她不遠處的道上,席玉的車就停在那裏。
他透過窗戶,看着溫頌把藥扔了進去。
席玉坐在車後座,掩住了自己的視線。
他不抽煙,但他卻點了支煙,是款女士香煙,溫頌常抽的那款,清涼的薄荷味直沖腦門,讓他被迫嗆了口。
席玉看着手機上的通話記錄,手滑到昨晚跟溫頌的聊天記錄上,在“刪除聯系人”的選項上他遲遲沒有下手,最後還是將手機息屏。
席玉掐滅了煙,喉頭的苦澀感讓他有些哽咽,他輕聲開口:
“騙子。”
他想溫頌還是不喜歡他。
他要怎麼做溫頌才能看一看他呢?
良久,席玉才開口吩咐司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