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晨的光線,被厚重的窗簾濾成一種黯淡的灰黃色,勉強驅散了房間裏的黑暗,卻帶不來絲毫暖意。

沈絮瑤在一種半睡半醒的、緊繃的狀態中熬過了一夜。

身後李道鬆的呼吸聲像某種恒定的背景音,讓她無法真正放鬆。

天快亮時,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一小會兒,很快又被門外看守換班的低語聲驚醒。

李道鬆已經起來了,正背對着她站在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

他只穿着那條舊長褲,上身赤裸,蒼白的背上肌肉線條隨着他微微轉頭的動作起伏。

那些新舊疤痕在黯淡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尤其是心口附近那道最猙獰的。

沈絮瑤立刻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睡。

她聽到他走動的腳步聲,然後是擰開水龍頭、捧水洗臉的聲音。

冰冷的水流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靠近地鋪。

沈絮瑤的心跳漏了一拍,睫毛不受控制地輕顫。

“醒了就起來。”李道鬆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沒什麼情緒。

沈絮瑤知道裝不下去,只好睜開眼,慢慢坐起身。

他還是只穿着褲子,上半身的水珠未完全擦幹,沿着緊實的肌理滑落。

他看她一眼,轉身從儲物櫃裏拿出一件幹淨的黑色背心套上,遮住了那些疤痕。

“去洗臉。”他命令道,自己則走到桌邊,拿起昨晚的收音機,擺弄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沈絮瑤默默起身,走到水池邊。

水依舊冰冷刺骨,讓她徹底清醒。

她看着鏡子裏那張蒼白憔悴的臉,眼下有明顯的青黑,嘴唇也有些幹裂。

她用冰涼的水拍了拍臉,刷了牙。

動作間,左手掌心的破皮處沾了水,傳來輕微的刺痛。

等她收拾好自己,李道鬆已經出去了。

門沒鎖,虛掩着。

她猶豫了一下,走到門邊,輕輕推開一條縫。

外面是廢棄廠房空曠的走廊,積着厚厚的灰塵,堆着一些不知名的雜物。

昨晚的看守換成了一個陌生面孔,更年輕些,蹲在走廊另一頭抽煙。

聽到門響,立刻警覺地看過來,眼神不善,但沒說什麼,只是盯着她。

沈絮瑤立刻縮回頭,關上門。看來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個房間。

桌上放着早餐,還是塑料袋裝着的包子和豆漿,已經不太熱了。

旁邊還有一瓶新的礦泉水。

李道鬆不在,她稍微鬆了口氣,坐下來慢慢吃。

包子是菜餡的,味道普通,豆漿很稀。

剛吃完,門就被推開了。

李道鬆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昨天那個寸頭手下,手裏拎着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黑色工具盒。

“鬆哥。”手下把工具箱放在桌上。

“嗯。”李道鬆應了一聲,走到沈絮瑤面前,垂眼看着她。“吃完了?”

沈絮瑤點點頭,放下手裏的豆漿杯。

“手伸出來。”他說。

沈絮瑤心裏一緊,下意識地把手往後縮了縮。

他又要幹什麼?

李道鬆直接抓住她的左手手腕,將她的手掌翻過來,看了看昨天破了皮的地方。

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周圍還有點紅。

“另一只。”

沈絮瑤遲疑地伸出右手。

他同樣看了看,然後鬆開她,轉身打開那個黑色的工具箱。

工具箱分好幾層,裏面擺着各種她叫不出名字的、閃着冷光的金屬器械,還有小瓶的液體、棉片、電源線和一個看起來頗爲精密的、帶着細針的機器。

那機器不大,通體黑色,線條冷硬,針頭處閃着一點寒芒。

沈絮瑤的臉色瞬間白了。她大概猜到了那是什麼。

“你……你要幹什麼?”

李道鬆沒回答,從工具箱裏拿出一個小瓶子,用棉片蘸了些裏面的透明液體,然後示意寸頭手下:

“按住她。”

手下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抓住沈絮瑤的肩膀,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力道很大,她完全無法掙脫。

“李道鬆!你放開我!”沈絮瑤驚恐地掙扎,聲音變了調,“你不能……你不能這樣!”

李道鬆對她的尖叫充耳不聞。

他走到她面前,單膝蹲下,與她平視。

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近乎殘忍。

他拿起蘸了液體的棉片,拉過她的左手。

“消毒。”他簡短地解釋,然後不由分說地將棉片按在她左手手腕內側的皮膚上。

冰涼的液體和粗糙的棉片摩擦着細嫩的皮膚,帶來一陣刺痛和麻癢。

沈絮瑤拼命想抽回手,但身後的男人將她按得死死的。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李道鬆用棉片在她手腕內側反復擦拭,那片皮膚很快變得通紅。

“知道這是什麼嗎?”李道鬆一邊擦拭,一邊用那種平靜到可怕的語氣說:

“永久性的。洗不掉,抹不去。除非把這塊皮肉都剜掉。”

他停下動作,抬起眼,看着沈絮瑤驚恐萬狀的眼睛,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彎了一下,不是笑,是一種近乎愉悅的殘忍。

“我要在這裏,紋上我的名字。”

沈絮瑤的呼吸驟然停止,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嚨裏擠出絕望的“嗬嗬”聲。

紋身?他的名字?在她身上?像給牲畜打上烙印一樣?

“不……不要……李道鬆,我求求你……”巨大的恐懼讓她語無倫次,眼淚洶涌而出,“不要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

“爲什麼不能?”他反問,鬆開她的左手,拿起另一塊棉片,開始擦拭她右手的手腕內側,動作依舊仔細而冷酷,“你是我的。打上標記,天經地義。”

“我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東西!”沈絮瑤崩潰地哭喊,身體因爲極致的恐懼和抗拒而劇烈顫抖。

李道鬆對她的哭喊無動於衷。

他擦完右手,直起身,從工具箱裏拿起那個帶着細針的機器,接通電源。

機器發出低低的、令人牙酸的嗡鳴聲。

他調試了一下針頭,然後看向沈絮瑤,眼神專注得如同一個即將進行精密手術的醫生,只是手術的目的不是治愈,而是徹底的占有和摧毀。

“會有點疼。”他陳述道,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忍着點。別亂動,針歪了,圖案就不好看了。”

他示意手下將沈絮瑤的左手手臂按在桌面上,固定住。

沈絮瑤已經哭得幾乎脫力,只剩下本能的、微弱的掙扎和嗚咽。

李道鬆戴上一副薄薄的黑色手套,拿起了紋身機。

細小的針尖閃着寒光,對準了她左手手腕內側那片被擦拭得通紅的皮膚。

“第一個字,‘李’。”他低聲說,然後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尖銳的、密集的刺痛瞬間穿透皮膚,扎進血肉深處。

那不僅僅是表皮疼痛,更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細針,同時鑽鑿着她的骨頭和神經。

“啊——!”沈絮瑤發出一聲短促淒厲的慘叫,身體猛地向上彈起,又被身後的男人死死按回椅子上。

眼淚不受控制地狂涌,眼前陣陣發黑。

李道鬆的手很穩,不受她掙扎的影響。

針頭以一種穩定而殘酷的頻率刺入、抬起,刺入、抬起……

黑色的墨跡隨着刺痛,一點一點滲入她白皙的皮膚,逐漸勾勒出一個凌厲的筆畫。

疼痛持續不斷,像永無止境的凌遲。

沈絮瑤的慘叫漸漸變成了破碎的哭泣和壓抑的抽噎。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才勉強忍住不繼續慘叫出聲。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逐漸清晰的黑色痕跡,看着李道鬆近在咫尺的、毫無波瀾的側臉。

一種滅頂的絕望和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藤,從被刺破的傷口處,順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時間在劇烈的疼痛中變得模糊而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左手手腕的刺痛終於停止。

李道鬆移開了紋身機,拿起一塊溼棉片,輕輕擦拭掉滲出的少量血珠和多餘的色料。

一個棱角分明、帶着明顯個人風格的“李”字,已經清晰地烙印在她左手手腕內側。

墨色新鮮,邊緣因爲皮膚的紅腫而微微凸起,像一道醜陋而醒目的傷疤。

李道鬆仔細端詳了片刻,似乎還算滿意。

然後,他轉向她的右手。

沈絮瑤已經徹底沒了力氣,癱在椅子上,只是無聲地流淚,身體因爲殘餘的疼痛和極致的恐懼而微微痙攣。

當冰涼的棉片再次擦拭右手手腕時,她連顫抖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第二個字,‘道’。”李道鬆的聲音依舊平穩,仿佛剛才那場酷刑與他無關。

紋身機再次落下。

疼痛再次席卷。

沈絮瑤閉上了眼睛,意識在劇痛和絕望中浮沉。

她不再掙扎,也不再哭喊,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破敗玩偶,任由那冰冷的針尖在她身上刻下屈辱的印記。

又一個字完成。然後是第三個字,“鬆”。

當最後一筆落下,李道鬆關掉了紋身機的電源。

那令人牙酸的嗡鳴聲消失了,房間裏只剩下沈絮瑤微不可聞的抽泣聲,和她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

李道鬆摘下手套,用幹淨的溼棉片小心地擦拭着兩只手腕上新鮮的紋身,抹去血漬和多餘的色料。

三個濃黑的漢字,並排烙印在她兩側手腕內側最柔軟脆弱的地方——

“李道鬆”。

字跡是他慣有的凌厲風格,一筆一劃都透着強勢和占有,刺眼至極。

他打開工具箱裏另一個小瓶子,用棉籤蘸取了一些透明的藥膏,均勻地塗抹在紋身部位。

藥膏帶來一絲清涼,暫時緩解了火燒火燎的刺痛,但那烙印本身的灼熱感和存在感,卻更加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神經上。

做完這一切,他退後一步,審視着自己的“作品”。

沈絮瑤癱在椅子裏,雙手手腕紅腫,黑色的字跡在紅腫的皮膚襯托下,觸目驚心。

她臉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淚無聲地順着眼角滑落,沒入鬢發。

李道鬆看了她片刻,伸手,用指腹輕輕碰了碰她左手手腕上那個“李”字的邊緣。

皮膚滾燙,微微凸起。

沈絮瑤觸電般猛地一顫,瑟縮着想收回手,卻牽動了傷口,痛得眉頭緊蹙。

“別碰……”她聲音嘶啞破碎,帶着哭過後的虛弱和深深的厭惡。

“現在,你是我的了。”李道鬆收回手,聲音裏帶着一種完成某種重大儀式後的、奇異的滿足感,還有一絲不容錯辨的偏執:

“從裏到外,從名字到身體,都是。”

他示意手下鬆開她。

寸頭男人退到一邊,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對這種場面早已司空見慣。

李道鬆開始收拾工具,將它們一樣樣放回黑色工具箱,動作有條不紊。

機器的嗡鳴仿佛還在空氣中殘留,混合着皮膚燒灼後的淡淡焦味和藥膏的清涼氣息。

沈絮瑤慢慢抬起自己的雙手,手腕內側那三個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赤裸裸地映入眼簾。

每一個筆畫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眼睛上,燙進她的靈魂裏。

從此以後,無論她逃到哪裏,只要看到這雙手,就會想起今天,想起這個房間,想起這個瘋子。

這是比任何囚禁都更深層的枷鎖,是印在皮膚上、融進血肉裏的恥辱標記。

李道鬆合上工具箱,拎起來,對寸頭手下說:“看着她,別讓她碰水。按時上藥。”

“是,鬆哥。”

李道鬆走到門口,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好好記住這疼,阿瑤。”他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平靜,卻比任何威脅都更令人膽寒:

“下次再想跑,或者再讓別的男人碰你,就不只是幾個字這麼簡單了。”

門開了,又關上。落鎖聲依舊清晰。

沈絮瑤癱在椅子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手腕上的刺痛一陣陣傳來,提醒着她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噩夢。

寸頭手下走到桌邊,拿起那瓶藥膏和棉籤,又看了看她,沒說話,只是把東西放下,然後走到門邊的位置,靠牆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窗外,灰黃的光線似乎亮了一些,但仍然驅不散房間裏的陰冷和絕望。

沈絮瑤低下頭,看着手腕上那三個字——“李道鬆”。

黑色的墨,紅色的腫,冰涼的藥膏。

一個不可撤銷的印記。

一個將她與惡魔永久捆綁在一起的、血淋淋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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