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真的……前所未聞啊。
閔熙以爲顧徊桉會說“陪爺睡,讓爺爽”這種要求,誰知他讓她去上班。
開什麼玩笑。
“我不愛上班。”閔熙直接拒絕。
顧徊桉抬眼,“門外大門敞開着,恭候不送。”
說是讓她走,但是手上動作依舊強硬。
閔熙還坐在他懷裏,男人的檀木沉香氣息太過濃鬱,冷硬的西裝褲隔着裙子傳到腿上,極致的黑和曖人的白,黑白分明的顏色此時也有些曖昧。
閔熙的雙手還被他控制在背後頂在她後腰上,稍微用力,身體又向男人懷裏靠近了一些。
閔熙來不及想別的,只想退出這個懷抱。
顧徊桉抬眼,耐心說道:
“畫,不想畫就暫時不畫了,畫廊,也先別開了,拍賣會,也停下來。”
換一種生活方式,培養一些心氣兒。
顧徊桉總是怕閔熙再不改變下一步爲了尋求刺激幹些別的。
有些東西他能處理,可是有些,需要本人自己解決。
別人不管,他會管。
別人不在乎,他在乎。
一種修剪玫瑰的欲望格外會有誘惑力,甚至枝條上的刺也能勾引到他。
閔家別墅
啪!
一個杯子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玻璃杯照出閔式開氣青的臉。
他看着掛斷的電話,這顧徊桉到底要幹什麼!
一個電話過來說閔熙退出繪畫行業?
顧徊桉當初選擇離婚,他以爲是顧家表明態度,不想再繼續合作,可是現在,又管閔熙的事。
他哪來的資格?
這閔熙也不聽話!專門和他對着幹!
他撥打電話,說了一句話:“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讓閔熙來見我。”
敲門聲響起,閔式開回神,“進。”
一個中年女人端着水進門。
“還是聯系不上閔閔嗎?”聲音溫柔,一身旗袍,頭發也挽起,氣質也是溫柔,眉目上和沈輕染有幾分像。
閔式開應聲:“嗯,輕染還在醫院?”
沈惠蘭點頭,她把水杯放下,“不要太擔心。”
閔式開拍拍她的手,安慰:“委屈你們了。”
沈惠蘭輕笑,“沒事,只不過你這樣放任閔熙闖禍,對她個人始終不好。”
閔式開站起身,不打算過多談論閔熙的教育問題,“說了,她不聽。”
沈惠蘭抿唇,“式開,染染是我女兒,也是你的繼女,閔閔是你親女兒,我知道你心裏有親有疏,也理解,但是現在她企圖傷害染染,你又這樣,讓我情何以堪。”
閔式開轉身看着妻子,拍拍她的肩,“我很抱歉,染染嫁給陸家,我給準備嫁妝,風風光光從閔家嫁出去。”
沈惠蘭笑了笑,算是明白了閔式開的態度。
要說閔式開也沒多愛閔熙,連她都感覺不到關心,可是閔式開現在又是這樣的態度。
……
她看了看辦公桌上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她和丈夫以及他們的小兒子,這樣一個全家福擺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她笑了笑,說起另一個話題,“忙完了?蓬蓬剛回來,在吃飯,還說等着給你看看他比賽獲得的獎杯呢。”
說起兒子,閔式開眉目柔和下來:“是嗎?我去看看。”
*
閔熙第二天踏足閔氏所在辦公室。
沖鋒衣黑色長褲,衣服拉到頂遮住下巴,長發散開,眉目精致美豔。
從門前下車,一路沒有阻攔,去坐高管專用電梯。
指紋按上,直接按了47樓。
前台眼睜睜看着大小姐旁若無人上樓。
雖然不經常見,但是面容太具有辨識度了。
除了外貌,還有就是氣質,那種誰都不放進眼裏耐心漸失的冷臉,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了。
進入董事長辦公室,正好碰見從辦公室裏出來的特助。
張特助已經接到前台電話了,趕緊出來迎接,“大小姐。”
閔熙嗯一聲,抬手推門進去。
只留下一陣帶着香氣的風。
她進門,笑起來,唇紅齒白,“爹地,好久不見呀。”
閔式開坐在辦公桌後面,抬眼看着這個許久未見的女兒。
沒心沒肺,冷漠乖張,傾城臉,空心人。
跟她那個媽一模一樣。
閔式開閉了閉眼調整呼吸。
閔式開眉眼冷漠,冷眼看她:“你是覺得你翅膀硬了?”
閔熙拉開凳子,坐在他對面,“你以前就讓我和顧徊桉好好相處,現在,我聽話了,你怎麼還不開心了呢。”
閔熙撐着下巴,閔式開越嚴肅,她就越隨便。
閔式開靜靜坐着,他和閔熙容貌並不像,每次看到閔熙的瑞鳳眼就一陣心窒。
這雙眼睛又和那個人太像了。
“給亭南和輕染去道歉,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閔閔,你傷了人不道歉,誰教你這樣做人的?”
閔式開說話的這個時間,閔熙又站起身,從父親身後的酒櫃挑了挑,看到了國藏汾酒,下面一行小字有標注。
屬於拍賣珍藏款,價格肯定不便宜。
“閔熙。”
閔熙聽到身後的閔式開叫她。
果然,是個不便宜的,就是不知道口味如何了。
閔熙回頭,笑了一下,隨即又轉頭打開櫃子,拿出來。
今天想喝酒的時候發現萬槿山莊的酒櫃全空了,幾百瓶酒一夜之間全飛了,任她如何生氣顧徊桉就是不鬆口,也不允許外面的人送來。
閔熙倒也沒有不依不饒,這不,酒來了。
她拿了兩個杯子,轉身回到辦公桌。
閔式開眼睜睜看着她打開,一瞬間,酒香彌漫開來。
倒了一杯,放到閔式開那裏。
閔式開低頭看着面前的一盅白酒。
“我是不是該謝謝你還想着我。”
閔熙挑眉,“不客氣。”
她自己倒了半杯,一口氣悶下去,哇了一聲,做出誇張被驚豔到的表情:“好酒誒。”
棉柔順滑,清香款,口感清爽,餘味爽淨。
“爸爸你趁着能喝快喝,走的時候我要帶走的啦。”
閔式開一陣心塞,“你到底聽沒聽見。”
閔熙抬眼,眯眼假笑,“沒聽見。”
閔式開拿過酒轉了轉,“你覺得有顧徊桉這個更大的靠山就覺得更無所謂了?”
閔熙又倒了一杯,這瓶汾酒絕對不便宜,口感極好。
閔熙喝酒不上臉,且酒量非常好,此時也不見醉態,依舊清醒,她字句清晰,“即使沒有他,我也不會道歉的。”
閔式開沉默下去,似乎是放棄了對於紈絝的教導。
隨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卡,扔到她面前:“我的副卡,你先拿着花。”
他想了想顧徊桉的事,說了一句:“不要和顧徊桉牽扯太多,你玩不過他。”
閔熙垂眼,那雙瑞鳳眼垂下,只能看見弧度和長而翹的睫毛,隨後眼皮一掀,隨後一笑,總會驚豔人一番,也不怪人人見了閔熙都會感嘆一句國色天香。
閔熙輕笑,沒心沒肺:
“那你當初爲什麼讓我跟他聯姻。”
閔熙調整了一下坐姿,“其實我有一點好奇,顧家比閔家門楣高一些,當初顧家到底是因爲什麼答應聯姻。”
閔式開:“你可以去問你前夫顧徊桉。”
閔熙:“……”
閔熙說出了這次的目的:“我不想畫了。”
“找代筆?你的風格很難被模仿,最好不要。”
“我說我暫時封筆。”
這次閔式開不說話了。
閔式開又不說話了。
閔熙有些無趣,又跟個啞巴似的。
很多時候,閔式開都是不愛跟她說話的,從小到大,和這個身爲她父親的人,她遭受的大多都是冷暴力似得對待。
她叛逆她闖禍,對方也就斥責一兩句隨後就不說什麼了。
如果他對每個人這樣也就罷了,可是不是,他對和沈惠蘭的孩子很溫柔,那種父親親藹的模樣展現淋漓盡致。
他會給他兒子開家長會,也會對着那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繼女沈輕染有片刻溫柔。
唯獨對她,她做的再好或者再差都難以從他嘴裏得到過多的訓斥和誇獎。
小時候的閔熙還會傷心。
可是成年後,面對這種情況,閔熙只剩下煩躁。
閔熙把酒一摔,酒瓶從辦公桌摔在大理石地板上,酒瓶炸裂,一瓶酒灑出,酒香更加濃鬱。
閔熙站起身,眉眼冷厲,“你又啞巴,我說我不畫了,解散經紀團隊。”
“你也別想把我當你拉攏權貴洗錢的工具。”
說着轉身離開,走到屏風處的時候,身後突然說了一句:
“閔熙,別演着演着把自己演進去了。”
身後的聲音低沉渾厚,五十多歲的男人自有的聲線,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嘲諷,從來不像是父親對待女兒的樣子。
閔熙轉頭,冷笑,“我演還是不演,你能奈我何?你逼我,我們一起去死啊。”
“還是說,你想讓我綁你兒子第二次。”
這次,閔式開徹底變了臉色,“你敢!”
閔熙輕笑,眼眶卻慢慢紅起來,她站在偌大的辦公室,和坐着那個人對視:
“你終於有情緒波動了。”
“父親。”
閔熙說完轉身離開,閔式開看着閔熙離開,他握緊的拳頭突然鬆開,鼻尖全是那瓶酒的清香。
醉人心脾,如今只剩下他面前的一杯,他拿起了一口悶掉,53度的度數從嗓子辣到胃,火燒火燎。
閔式開苦笑一聲,閔熙可不是女兒,她是他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