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不白對江湖的了解確實有限。
師父生前從不與他細說江湖之事,怕那些條條框框束縛了他的天性。
而他本人對江湖也並無好感,區區一個江湖,又能有幾個真正值得他出手的美女?
他之所以踏足江湖,只爲完成師父遺願,找到那神秘莫測的隱湖小築。
但這並不意味着他看不懂江湖。
一個前來賀壽的重要人物幾乎死在了主人家門口,這對大江盟意味着什麼,墨不白心知肚明。
“我記得況天和鷹爪門似乎頗有名氣。”他隨口說着,目光仍懶懶落在懷中蕭酥酥的身上。
初入江湖的這幾日,墨不白聽得最多的便是百曉生之名。
什麼江湖名人錄、武林新人榜、武林豪傑傳,名目繁多,層出不窮,仿佛那人真長了一百只眼睛,日夜不休地監視着武林的一舉一動。
如果此人不曾受賄,江湖中人也未曾作假,那翻閱這些排行榜,倒真能對武林大勢一目了然。
玲瓏姐妹知道他沒有江湖的基本概念,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補充起來。
玉玲道:“鷹爪門雖在十大門派中墊底,但能躋身其中的都有真本事。門主況天在江湖名人錄排名二十二,是名副其實的一流高手。武林中能一對一取他性命的,絕不超過十人。”
她說至此處,見墨不白的手仍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蕭酥酥胸前那枚金環,不由語氣微酸,沒好氣地補充:
“若是存心偷襲的話,師兄你也能殺了他。”
“玉玲,此言差矣,這可是會引火燒身的哦。”
墨不白輕笑,“別忘了,我現在可是春水劍派的人。”
玉瓏忙接口,“姐姐,師兄說得對,這裏人多嘴雜,被人聽了去,少不得要平地起風波。”
“起風波?”
玉玲氣鼓鼓地瞪了蕭酥酥一眼,“你看他像怕風波的樣子嗎?咱們見過的壞蛋多了,有哪個敢像他這樣……他、他,就是一個淫賊!”
“我倒覺得師兄很坦誠啊!”
玉瓏認真望着蕭酥酥的胸前,雙眸睜得溜溜圓,“記得初次見面,他就自稱淫賊,我當時只當是玩笑話,沒成想他說的竟都是真的。可蕭姐姐本就是他的侍女呀,他們這般模樣……總不能單憑這個,就說師兄是淫賊啊?”
見玉瓏如此認真,蕭酥酥肩頭微顫,險些笑出聲來。
墨不白在她敏感處的肌膚上輕輕一掐,她才恍然驚醒,將笑意壓了下去,只是眼波流轉間,媚意更濃。
“師妹,眼下重要的不是研究我是不是淫賊……當然,你們火眼金睛,一看便知我名副其實。”
墨不白嘴角噙着一絲玩味的笑意,“現在重要的是分析,況天爲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此時?”
“自然是有人要落大江盟的面子!”
玉瓏搶先開口,臉上揚起了得意的微笑,“況天是齊盟主的老友,特意來此賀壽,卻死在大江盟地界,分明是要大江盟難堪。”
“師妹果然聰慧。”
墨不白贊許地點頭,瞧着玉瓏眉宇間那點小得意,倒越發喜歡這丫頭傻乎乎的實在勁兒,繼續說道:
“大江盟失了顏面,定會全力緝凶。屆時江湖混戰一觸即發。春水劍派人單勢孤,這趟渾水蹚不得。依我看,明日壽宴一過,咱們就設法抽身退去。”
“怕什麼!”
玉瓏不滿地蹙起秀眉,“春水劍派既是十大門派之一,豈能袖手旁觀?”
“說你聰明是哄你高興,還真當真了?”
墨不白心中好笑,這丫頭雖心思剔透,卻比蕭酥酥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
“傻丫頭,你且想想,當今武林惹得起大江盟的能有幾個?大江盟在名人錄上就占了……”
他說着,目光轉向心思更細的玉玲。
“九個席位。”玉玲接口道。
“有這麼多?”
墨不白挑眉,“玉瓏,那你數數看,江湖中有此實力的門派有幾個?”
玉瓏屈指數來:“隱湖小築、少林、武當、唐門、慕容世家和排幫,就這六家。”
“不錯。像離別山莊與本派,雖名聲在外,卻人手不足,打不起這等混戰。六派之中,隱湖小築不問世事,少林武當自詡正派,不屑行此下作之事。剩下唐門、慕容世家與排幫嫌疑最大。傻丫頭,你說咱們能扛住其中哪一家?”
玉瓏被他兩聲傻丫頭,說得一時語塞。
玉玲此時卻輕聲道:“我們可以相助大江盟……”
“憑什麼幫他們?!”
墨不白臉上驟然一沉。
一股凜冽的殺意無聲彌漫,非是針對誰,卻讓室內的溫度陡然一降。
玲瓏姐妹首當其沖,俏臉瞬間煞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氣勢所懾。
玉玲心頭一顫,怯生生道:
“師兄,你別生氣,我們、我們不幫他們就是了。”
“這就對了。”
墨不白斂去心中寒意,展顏笑道:
“大江盟是什麼?一群私鹽販子而已!有太子黨參股嗎?有六部尚書撐腰嗎?早晚難逃國法。咱們來賀壽已是仁至義盡,何必爲他們賣命,甘受利用?”
說到這,他緩和了心境,柔聲道:
“不過……我既是春水劍派弟子,眼下行程可聽我的,日後門派如何應對,終究還得由你娘她老人家定奪。”
“討厭!嚇死人了!”
姐妹倆見他神色緩和,不約而同地嬌嗔出聲,似是想將方才驚懼盡數吐出。
玉瓏更是沖過來,捏着粉拳在他肩頭捶了幾下:
“好吧師兄,現在聽你的。可見了娘,你就得聽娘的了!”
既定下原則,室內緊繃的氣氛也隨之鬆弛。
玉瓏的目光便開始不由地遊移,黏在了蕭酥酥胸前——那枚躺在雪膚之上、熠熠生輝的金環,她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小東西。
此刻距離近了,金環與那飽滿挺拔的玉峰相互映襯,散發出一種近乎妖異的魅力,將她的目光牢牢鎖住。
“真是……穿上去的呀……”她呼吸微促,聲若蚊吟,眸中盡是好奇。
玉玲也按捺不住,湊近了些許,小聲問:“師兄,是你穿的?”
“是。”
“師兄心真狠——”
玉瓏抬起水光瀲灩的眸子,“酥酥姐姐不疼嗎?”
“與你穿耳洞相似。怎麼,想試試?”墨不白眼有柔意。
玉瓏霎時緋紅滿面,又羞又惱地捶了他一拳:“討厭!我才不戴呢!”
墨不白不再迫她,轉而吩咐蕭酥酥,“酥兒,伸出手來。”
蕭酥酥依言伸出藕臂,皓腕之上一只烏金鐲子鑲嵌着各色寶石,在透過窗櫺的斑駁陽光下,流轉着炫目的光彩。
“好看嗎?”
“好看……”
姐妹倆異口同聲,眸中閃過奇異與豔羨,不過那光芒只持續了一瞬,便被固有的矜持與羞澀壓下,很快恢復清澈。
“既然可以戴在胳膊上,爲何不能戴在那兒呢?”
墨不白把玩着蕭酥酥腕上的烏金鐲子,迎上玲瓏姐妹的雙眸。
“那、那怎麼一樣……”玉玲聲如蚊蚋,臉頰緋紅。
玉瓏也強自爭辯:“就是不一樣!那是、那是很私密的地方!”
“怎麼不一樣?都是錦上添花的裝飾罷了。”
墨不白不以爲意地一笑,“既然你們心存疑慮,光說無用。正好眼下無事,我帶你們去寶大祥走一趟,先挑副尋常鐲子感受一下,便知其中妙處。”
“不行。”
玉玲連忙搖頭,“娘親叮囑過,不可隨意收受男子饋贈。”
“可我是你們師兄!”
墨不白霸氣一言,“長兄如父,既然你娘不在,自然由我做主。走吧!”
他率先起身,蕭酥酥抿唇輕笑,細心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