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馳霆在停車，讓她先去挑有沒有滿意的衣服，陸染芯來到店門口。
閱人無數的男導購默不作聲地掃了她一眼，興致缺缺地問：“您好需要看點什麼。”
“我可以試試那件衣服嗎?”陸染芯指了指櫥窗裏的人體模特上那件小禮服，她一進店就被吸引住了。
禮服是淺藍漸變魚尾形，上面手工釘了很多珠子和碎鑽，櫥窗裏投下來的射燈照在裙子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像人魚一樣。
“不好意思小姐，你確定要試嗎？”
導購沒有要拿的意思，一看這女的就是買不起的窮鬼，身上從上到下穿的都是淘寶貨白牌，估計都是哪個廠進的貨，給她服務也是浪費時間。
“對，試這個。”陸染芯點點頭。
“您知道這件衣服多少錢一套嗎？”導購仍舊禮貌，話裏話外卻透着讓人不舒服的刻薄。
“不知道就不讓試了嗎？”陸染芯睜着眼睛反問他。
一個商場的導購看到她穿的普通都尚且如此，要是真這樣去了顧馳霆家，不知道他家裏的人要在背後說成什麼樣了！
顧馳霆的顧慮是對的。
“恕我直言小姐，這個上面的鑽石都是南非進口的，珠子是意大利匠人全手工釘珠，這件裙子是二十八萬，不是二十八塊，你這樣的消費水平應該去旁邊的優衣庫。”
導購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耐煩，那種微妙的優越感充斥在他的言辭間。
仿佛對他來說，周圍的每個人在他眼裏只是標籤。
“二十八萬怎麼了，急成這樣？是你的買命錢？”
陸染芯笑眯眯的，用最甜美的語氣說着最氣人的話。
裙子挺好看的，店員卻讓人倒胃口。
陸染芯突然覺得這裙子也沒那麼好看了。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買不起就滾，這是你這種人來的地方嗎？”
導購一下子冷了下來，那股傲慢與刻薄毫不掩飾地展現在陸染芯面前。
“你都能站在這裏，我爲什麼不能來？”
陸染芯之前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她才從不逛奢侈品店。
她不想吃一點虧，但和人吵架是很累的。
“還有，讓顧客滾就是你們這種店的素質嗎？我還以爲這種店的員工素質都很高，真讓人失望。”
陸染芯看他炸毛的樣子覺得好笑，她對這個導購沒了耐心，手指一抬，指着旁邊的實習生說。
“我不要你給我服務，換成那邊的小姑娘來。”
被指着的是一個正在搬貨的女孩，她看起來很年輕，一副稚嫩青澀的模樣。
“你！”
“組長，我來吧我來吧 。”
被指着的那個實習生小女孩沖過來拉開了這個導購，導購的臉色巨差無比。
“呸！什麼貨色，真是拉低我們店的檔次……”
導購嘴裏罵罵咧咧但一轉頭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京劇變臉都沒這麼快！
“誒喲！這不是顧總嗎！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您今天來想看點什麼？”
顧馳霆看了一眼陸染芯，正要往他那邊走，這導購卻攔在他前面強行和他套近乎。
“顧總您好久都沒來了，最近是不是特別忙，還是按老規矩，我們這批新款都給您留着，您看看……”
陸染芯看着像蒼蠅一樣圍着顧馳霆轉的男導購，心想這種男人也能有工作，這世界真是沒救了。
“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姐，你是不是想試這條裙子？按規定我們這邊要消費滿三萬才能拿給你試，我沒有權限……不過你如果喜歡這個風格的話，這邊有幾件新款都很不錯的，要不要看一下？”
實習生有點怯生生的，但很快給陸染芯介紹起了類似風格的裙子。
“你實話說，你們領班是不是很讓人討厭？”
陸染芯小聲問她，這小姑娘一看就是被甩鍋習慣了。
“他脾氣是有點不好，但業績是很好的……聽說是家裏有關系。”
實習生偷偷望了一眼男導購，下意識同意又飛快改口。
“那你在他手下幹活很憋屈吧？我看你一直在店裏搬貨，很累吧。”
陸染芯不自覺地爲她說話，她總是習慣關切周圍的人，只需要一些善意就能生根發芽。
“沒什麼的，畢竟這是我從小就想做的事情，而且好不容易拿到的實習，不管上司是什麼人都不能影響到自己的狀態。”
實習生笑得有些拘謹，但陸染芯看到了她的認真和努力。
這樣用力生活的人總是讓人動容，他們有什麼錯？
“這位小姐，這幾件我覺得都很合適你。”
實習生羞赧地笑了笑又拿了幾件小禮服給陸染芯，挑的顏色和款式都不錯。
“這件月白色的絲綢裙沒那麼搶眼，但是上面的印花在光下是可以看到的。”
“謝謝你。”陸染芯拿起這件裙子，質量確實很不錯，她正打算去試，導購卻上前兩步撞到了陸染芯。
“你怎麼還在這裏？”導購先是嫌棄地看了陸染芯一眼，隨即斥責實習生：“你怎麼回事，這種價位的裙子怎麼能拿給她試？”
“她怎麼了？”
顧馳霆走過來看着他們，他語氣平淡，卻足以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顧總真對不起讓您見笑了！千萬別讓這種人影響了您的體驗。”
導購立刻諂媚地鞠躬道歉，一轉身，他的語氣變得愈發刻薄，話語中的不屑和輕蔑毫不掩飾，仿佛已經把陸染芯視爲空氣。
他瞪着兩只快要掉出來的眼珠，朝着小實習生呵斥。
“愣着幹嘛？還不把她趕出去？！”
“你說，你要趕誰出去？”
顧馳霆聲音裏有着隱隱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