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節奏,山間小屋,三人一世界。但有些東西,在經歷過魯王宮的冒險和那次“親自照顧”的社死事件後,悄然發生了變化。
君洛羽發現,黑瞎子似乎更加……粘人了?
以前他也喜歡嘴賤調侃,動手動腳,比如摟摟肩膀,但現在,這種行爲的頻率和 強度明顯提高了。而且,總是帶着一種試探和……若有若無的醋意?
比如現在。
幾天後,吳邪居然真的寫信來了。是通過吳三省的特殊渠道輾轉送到的,厚厚的一封。信裏絮絮叨叨地講了回杭州後的生活,表達了對墓中驚險的後怕,對君洛羽的再次感謝,並小心翼翼地詢問那銅錢她是否還保留着,還夾雜着一些關於戰國歷史和青銅器的問題,顯然是把她當成了無所不知的專家。
君洛羽看着信,覺得吳邪這孩子真是又單純又可愛,便也認認真真地回了信,解答了他的部分問題(借助系統獎勵的古文字和歷史知識),並隱晦地提醒他以後遇到古墓一定要更加小心,別再那麼莽撞。
她坐在窗邊的小桌前寫信,神態專注。
黑瞎子就晃晃悠悠地蹭了過來,下巴幾乎要擱到她肩膀上,盯着信紙,酸溜溜地念:“‘洛羽姐,你上次用的那個藥膏還有嗎?我三叔肩膀的老風溼又犯了……’ 嘿,這小屁孩,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都使喚上你了?下次是不是該問你要不要幫他寫作業了?”
君洛羽沒好氣地用胳膊肘推開他的腦袋:“你別瞎說,吳邪就是客氣一下。”
“客氣?”黑瞎子哼笑,幹脆拉過一把椅子緊挨着她坐下,手臂搭在她椅背上,形成一個半包圍的姿勢,“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洛洛,你可長點心吧,這種小男生的套路,黑爺我見得多了。”
君洛羽懶得理他,繼續寫信。
黑瞎子就在旁邊喋喋不休,一會兒說吳邪字寫得醜,一會兒說問題問得傻,總之就是各種挑刺。
連一旁安靜看書的張起靈都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信寄出去後沒多久,吳邪又來信了,這次還附帶了一小包杭州的特產糕點。
黑瞎子看着那包精致的點心,臉更黑了:“糖衣炮彈!絕對是糖衣炮彈!小洛洛,這東西一看就甜得發膩,吃了蛀牙,我幫你處理了!”說着就要去拿。
君洛羽眼疾手快地搶回來:“這是給我的!你想吃自己買去!”
“我買?”黑瞎子挑眉,“我買哪有‘天真小朋友’千裏迢迢寄來的有心意啊?”
君洛羽覺得這家夥簡直不可理喻。
真正讓醋意爆發的是幾天後的一次“教學”。
那天天氣不錯,三人在屋外空地活動筋骨。君洛羽想起吳邪在信裏提到自己體力差、反應慢,差點拖後腿,表示很想學點防身術。她想着那孩子確實弱了點,便心血來潮,對着空氣比劃了幾招簡單實用的擒拿和閃避技巧,打算下次回信時用文字描述一下。
她正一邊比劃一邊琢磨怎麼用詞更準確,黑瞎子又晃了過來。
“喲,小洛洛,這是練的什麼新功夫?看起來軟綿綿的,不像你的風格啊。”他抱着胳膊點評。
“隨便練練。”君洛羽沒多想,順口答道,“想着下次告訴吳邪幾個簡單的防身動作,他那個體質,太復雜的也學不會。”
“吳邪?”黑瞎子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醋意幾乎凝成實質,“你還要專門寫信教他防身術?!你怎麼不對我這麼上心呢?”
君洛羽莫名其妙:“你需要我教嗎?”南瞎北啞的身手需要她教?開什麼玩笑。
“我怎麼不需要?”黑瞎子理直氣壯,忽然畫風一轉,整個人就往君洛羽身上靠,聲音也變得黏糊糊的,拖着長腔撒嬌,“小洛洛~人家也要學嘛~你教教人家好不好嘛~”
他一邊說,一邊極其自然地從後面貼近君洛羽,幾乎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一只手還故作天真地抓住她的手腕,模仿她剛才的動作:“是這樣嗎?還是這樣?”
他的胸膛緊貼着她的後背,溫熱的體溫隔着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他低下頭,下巴幾乎抵在她的發頂,呼吸時帶來的溫熱氣息,有意無意地拂過她敏感的耳廓和頸側。
那氣息帶着一絲淡淡的煙草味和他身上特有的、如同雨後天晴般的清爽氣息,並不難聞,卻極具侵略性。
君洛羽的身體瞬間僵住,心跳毫無預兆地瘋狂加速,砰砰砰地撞擊着胸腔,聲音大得她懷疑黑瞎子都能聽見。臉頰和被他氣息拂過的脖頸皮膚,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發燙。
“你……你放開!”她試圖掙扎,聲音卻因爲心跳過速而顯得有些發軟,毫無威懾力。
“不放~”黑瞎子得寸進尺,貼得更近,嘴唇幾乎要碰到她的耳朵,壓低的聲音帶着蠱惑般的笑意,“師父還沒教會徒弟呢,怎麼能放?嗯?小洛洛師父,你心跳好快啊……”
最後那句話幾乎是氣音,鑽進君洛羽的耳朵裏,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讓她腿都有些發軟。
這個混蛋!他是故意的!
君洛羽又羞又惱,整張臉都紅透了,掙扎的力道卻因爲莫名的酥麻而使不上勁。周圍全是他的氣息和體溫,讓她大腦有點缺氧,思維都變得遲鈍起來。
就在她不知所措、幾乎要淪陷在這曖昧又令人心慌的包圍中時——
一瓶礦泉水,毫無預兆地、直直地遞到了她的面前。
瓶身還帶着冰涼的觸感,恰好隔在了她和黑瞎子緊貼的身體之間。
遞水的手,指節分明,修長有力。
君洛羽和黑瞎子同時一愣,順着那只手看去。
張起靈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就站在他們旁邊,面無表情,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只是順手遞了瓶水。
但那瓶水的位置,卡得恰到好處,正好將黑瞎子和君洛羽緊密相貼的身體,隔開了一道縫隙。
冰冷的瓶身觸碰到君洛羽滾燙的手臂,讓她一個激靈,瞬間從那種曖昧暈眩的氛圍中清醒過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接過水瓶,趁機猛地從黑瞎子的懷裏掙脫出來,後退了好幾步,大口喘着氣,心髒還在狂跳不止。
黑瞎子懷裏一空,溫暖的觸感消失,不爽地“嘖”了一聲。他直起身,墨鏡轉向張起靈,語氣裏帶着明顯的抱怨和挑釁:“啞巴,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沒看我這正虛心求教呢?打擾別人教學是很不道德的行爲。”
張起靈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君洛羽那張依舊通紅、眼神慌亂的臉上,淡淡開口:“喝水。”
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關心。
君洛羽像是得到指令一樣,趕緊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冰水,試圖壓下臉上的燥熱和狂亂的心跳。
黑瞎子看着這一幕,心裏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好你個啞巴張!平時悶不吭聲,關鍵時刻就來壞好事!還遞水?裝什麼體貼!
他酸溜溜地開口:“喲,還是啞巴細心啊,知道小洛洛‘教學’辛苦了。怎麼沒見你給我遞瓶水?”
張起靈這才緩緩將目光轉向黑瞎子,眼神依舊沒什麼情緒,但說出的話卻差點把黑瞎子噎死:“你,不需要。”
黑瞎子:“……”我刀呢?!
君洛羽看着吃癟的黑瞎子,又看看一臉淡然的張起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才的尷尬和慌亂倒是消散了不少。
黑瞎子見她笑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張起靈對君洛羽控訴:“小洛洛!你看他!聯手欺負我是吧?”
君洛羽才不上當,哼了一聲:“活該!誰讓你……讓你……”她想起剛才耳邊的氣息和心跳,臉又有點熱,說不下去了。
“讓我什麼?”黑瞎子故意湊近一點,壞笑着追問。
君洛羽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到張起靈身後,探出半個腦袋:“讓你不老實!”
張起靈雖然沒說話,但身體卻微微側了側,將君洛羽更嚴實地擋在了自己身後,目光平靜地看着黑瞎子,仿佛在說:有我在,別想欺負她。
黑瞎子看着這“一致對外”的兩人,氣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他算是看出來了,啞巴這家夥,平時不聲不響,護起食來比誰都狠!
他磨了磨後槽牙,最終悻悻地一擺手:“行行行,你們師徒情深,我多餘,我走行了吧?”
說着,他故作傷心地轉身往屋裏走,邊走邊唉聲嘆氣:“唉,人心不古啊,有了新徒弟就忘了舊搭檔嘍……可憐我黑瞎子孤家寡人呦……”
那誇張的表演看得君洛羽哭笑不得。
直到黑瞎子進了屋,君洛羽才從張起靈身後走出來,小聲說了句:“謝謝啊,小哥。”
張起靈低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依舊泛着粉色的臉頰上停留了一瞬,幾不可察地“嗯”了一聲,然後也轉身走開了。
空地上又只剩下君洛羽一個人。
她摸着那瓶冰涼的水,回想剛才黑瞎子貼近時的體溫和氣息,還有小哥及時遞過來的水瓶……心跳又開始不爭氣地加快。
這兩個人……
她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完了,好像越來越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