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舅舅，是爸爸，舅舅是爸爸，我一個人的爸爸！”
陽陽稚嫩的童聲從手機視頻裏傳出來。
姚漾舉着手機，手機屏幕正對着顧修遠。
她能清楚看到，顧修遠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不過很快，顧修然就收斂起神色，他用一種匪夷所思地表情看着姚漾：
“漾漾，你智商呢？小孩子說的話，你當真？”
“老公，陽陽的話，我當然是不信的，我只是在想，小孩子說的話，多半是大人在背後教，這種話，我聽聽就算了，要是外人聽到了，不得做文章，到時候對顧家，還有顧氏的生意，相當不利。”
她素白的一張小臉，認真說話時，睫毛一顫一顫的，看起來非常動人。
顧修遠心頭一軟，視線落在她纏着紗布的小腿上，傷口流了不少血，以至於即便纏上了繃帶，還是滲出了一些紅色。
他輕輕攬過姚漾的肩膀，低聲：
“陽陽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別擔心，老公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讓陽陽這麼對你。”
姚漾眼圈紅紅的，環抱住顧修遠的腰身，靠進了顧修遠的懷裏，聲音軟軟的：
“謝謝老公，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擔心。”
羽扇般的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的心思：她要看看，接下來，不管顧家人如何處理這事，都能從他們的行動中看出態度。
第二天，姚漾跟着顧修遠一起回到了老宅。
公公婆婆一人手裏捻着一串佛珠，坐在沙發上不說話，顧思雨和陽陽也在，陽陽眼圈腫的像核桃。
“陽陽，去。”顧思雨看到姚漾來了，小聲提醒。
陽陽扭捏着，不肯上前。
公公顧淵咳了一聲，陽陽嚇得縮了縮脖子，小短腿倒騰兩下，走到姚漾面前，粗聲粗氣：
“對不起，舅媽，我錯了，再不敢了。”
姚漾蹲下身來，輕輕拍了拍陽陽的小身子：
“好孩子，舅媽一直很疼你，不會怪你的。”
她的這個反應，讓在場的幾個人都很滿意。
婆婆關穎芳朝着她擺手，示意她坐過去，她很聽話，乖巧地坐在婆婆身邊，接着就聽到婆婆說：
“之前我們一直瞞着你，是因爲有些事，真的是難以啓齒，現在鬧出了這麼多誤會，不說清楚也不行了。”
姚漾心頭一跳，什麼意思。
屏氣凝神，繼續往下聽。
“你嫁到顧家三年了，我們早就把你當成一家人，一直以來，關於陽陽的親生父親是誰，我們都避而不談，今天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保守這個秘密。”
姚漾的心髒‘砰砰’直跳，可直覺卻告訴她，沒那麼簡單。
“你爺爺在世時，有個養子，只比修遠大兩歲，那個人，是個十足的禍害，把他撿回家是我們顧家遭受的最大厄運，你們的爺爺，也是被他給活活氣死的，然而他做出的最禽獸的事情，就是對思雨...”
顧思雨情緒忽然崩潰，掩面哭了起來。
顧修遠氣憤地握住拳：
“顧尋彰這個畜生，將來要是讓我再遇到他，我一定不讓他好過！”
姚漾驚訝地看過去，她認識顧修遠這麼多年，極少看到對方這麼情緒不穩定的一面。
顧修遠像是和這個叫顧尋彰的人，有着什麼深仇大恨。
顧尋彰既然是顧家老爺子的養子，那就是顧修遠的小叔叔，他們二人是什麼仇怨？
“小漾，你知道我們顧家在盛華市的地位，三年前，想嫁給修遠的富家那麼多，但我們並沒有選擇對我們最有利的聯姻，而是在你們家最艱難的時候，娶了你進門，甚至還幫你爸爸把債還清，幫你媽媽交了醫療費，修遠對你的情義有多重，不用我多說，你心裏應該都是清楚的吧？”
姚漾有些難堪，心裏沉沉的不舒服，可婆婆說的字字句句都是事實，她的確承了顧家很大的恩惠，顧修遠也真金白銀地幫她出了錢，她得感恩。
“我清楚。”她點頭。
關穎芳滿意地拍拍她的手背：
“好好和修遠過日子，大度一點，你是個好孩子，媽媽相信你一定會做得更好。”
大度一點？
她細細品味婆婆這番話，心裏七上八下沒有着落。
她想好好過日子，可現實真的會允許嗎？
“小漾，這三年，我們作爲長輩也看到了，你對陽陽是真的好，你不像思雨，需要去公司上班，平時你帶陽陽的時間，比她這個親媽都多，陽陽在你身邊，我們都放心。”關穎芳繼續說。
姚漾隱隱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果然，接着就聽到關穎芳說：
“陽陽逐漸大了，總是頂着私生子的名聲，實在不好聽，不僅對思雨不好，對顧家的名聲也有影響，如今咱們顧氏集團生意上出了點問題，修遠近日忙得焦頭爛額，股價也一直在波動，爲了長久的穩定，就把陽陽記在你名下，對外就宣稱是你和修遠的親生兒子。”
姚漾大腦‘轟隆’一聲，她驚得站起身：
“不行！陽陽不是我的孩子！”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姚漾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喘息聲。
這太離譜了！
婆婆關穎芳面上原本和善的笑容，立刻蕩然無存。
一直未開口的公公顧淵緩緩坐直了身體，他淡淡抬眼，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扔到姚漾的腳邊：
“這不是在和你商量，把這份協議籤了。”
姚漾渾身發抖，她看向顧修遠：“老公...”她發出求助。
可顧修遠卻不看她，她的丈夫，竟然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顧淵見姚漾沒有立刻答應，非常不悅，臉色一沉：
“小漾，你嫁進來三年沒生養，顧家也從來沒責備過你，如今只是讓你籤個字，就這麼難？”
顧淵的聲音很大，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
姚漾生平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景，原本和善的公公婆婆，此時完全變了一副面孔，陌生到她已經不認識。
她走到顧修遠面前，拉住他的胳膊：
“我爲什麼沒生孩子，你不該說點什麼嗎？”
她的聲音很軟，不是指責，是求助，她不想把丈夫推到對立面，畢竟，現在只有顧修遠能幫自己。
她看到，顧修遠面上浮現出爲難和愧疚。
顧修遠反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
“不過是走個形式，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生孩子的事，我答應你，將來一定會讓你如願，咱們先聽爸媽的安排，別惹他們不高興，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