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瑤輕聲說，看着他迅速沉入睡眠的側臉，臉上的疲憊和傷痕清晰可見。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了床邊的舊椅子上，替他掖了掖被角。
房間裏一片寂靜，只有陳凡平穩而沉重的呼吸聲。
這一天經歷了驚嚇、感激、疼痛和突如其來的溫暖，放鬆下來的唐瑤也感到一陣難以抵抗的倦意襲來。
她靠在椅背上，本想守一會兒，卻不知不覺間，頭歪着靠在牆邊，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月光透過小小的窗戶灑進來，勾勒出一個小小的、相互依偎的剪影。
在這個冰冷城市角落的陋室裏，兩個孤獨漂泊的靈魂，似乎在這一刻，短暫地找到了某種慰藉的港灣......
陳凡在唐瑤略顯笨拙卻異常溫柔的照料下，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睡得格外深沉，身體的疼痛和連日的疲憊似乎都被這陌生的暖意稍稍驅散。
等他再次睜開眼，已是第二天中午。
陽光透過小窗，在簡陋的房間裏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動了動身體，渾身的酸痛立刻提醒他昨晚發生了什麼。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氣，掙扎着想坐起來。
“別亂動。”
唐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似乎早就醒了，或者說根本沒怎麼睡，就坐在那張舊椅子上，手裏還拿着那半幹的冷毛巾。
她眼下的烏青比昨天更重了些，但眼神裏的冰冷疏離卻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關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
“你身上好多地方都腫了，得躺着休息，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陳凡搖搖頭，感覺腦袋還有點昏沉：
“不餓…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
唐瑤站起身，動作有些僵硬，顯然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太久，“你...你再躺會兒，我...我去弄點熱水。”
她似乎不太習慣這樣照顧人，語氣有些磕絆，說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陳凡看着她略顯倉促的背影，心裏那股異樣的感覺又浮現出來。
這個看起來冷漠又妖嬈的夜場女孩，似乎藏着另一副面孔。
就在這時，他褲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忍着痛摸出來一看，是秦月打來的。
“喂，秦姐。”
“小陳啊。”
秦月的聲音依舊熱情洋溢，帶着點調侃，“聽說你昨晚英雄救美，還驚動了嵐姐？怎麼樣，沒被打壞吧？嵐姐特意吩咐了，讓你好好休息兩天，養精蓄銳，店裏可有一大波富婆姐姐等着體驗你的‘手藝’呢！”
陳凡苦笑道：
“謝謝秦姐和嵐姐關心，我沒事，皮外傷。”
“沒事就好，嵐姐說了，醫藥費她出，讓你別省着，哦對了...”
秦月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透着神秘，“跟你說個事兒，剛才有位新客人，指名要找你呢。我說你受傷休息了，她還挺失望，直接預定了你後天晚上最後一個鍾點，說是朋友強烈推薦的。你小子可以啊，名聲這麼快就打出去了？”
“新客人？誰啊？”
陳凡有些意外，他才上過一次鍾。
“一位姓蘇的太太，老公好像是個什麼集團的老總，常年在國外的那種，真正的富婆，而且…”
秦月的聲音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聽說長得非常漂亮，就是性子有點冷，眼光高得很，一般技師根本看不上。小陳，你的機會來了，好好把握，這種客戶服務好了，小費比你一個月底薪都高！記得後天準時來，別耽誤了。”
掛了電話，陳凡心裏有些嘀咕。
姓蘇的富婆？朋友推薦？他在東莞除了沈清嵐和剛剛認識的楚薇薇、唐瑤，哪還有什麼朋友？難道是林太太介紹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唐瑤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白粥和一碟小鹹菜進來了。
“你身上有傷，吃點清淡的。”
她把東西放在小桌板上，語氣盡量平淡，但眼神卻忍不住往他淤青的嘴角瞟。
“謝謝。”
陳凡確實有點餓了，接過碗筷，“那個...昨晚，謝謝你照顧我。”
唐瑤別開臉，手指絞着衣角：
“應該的...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
“那種人渣，換了誰都會出手的。”
陳凡打斷她，低頭喝了一口粥，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錯，“你...今天不用去上班？”
“嗯...跟經理請了假，說身體不舒服。”
唐瑤低聲說，顯然昨晚的事讓她心有餘悸，暫時不敢再去那個是非之地。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
“剛才...是你老板電話？讓你去上班？”
“嗯，讓我後天去，有個新客人點名找我。”
唐瑤抬起頭，眼神裏閃過一絲擔憂：
“你...你老板...就是昨天那個沈姐...她...她是做什麼的？那個馬濤好像很怕她。”
陳凡搖搖頭：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開了一家規模很大的按摩店，好像還有別的產業，看起來...很厲害。”
他想起沈清嵐那冰冷的氣場和馬濤嚇破膽的樣子，心裏也對沈清嵐的背景充滿了好奇。
唐瑤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輕聲道：
“那你..自己小心點，那種地方...接觸的人可能都不簡單。”
她的語氣裏竟然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和...酸澀？
陳凡點點頭，心裏卻因爲秦月電話裏提到的“富婆”和“高額小費”而活絡起來。
疼痛和迷茫似乎被一種躍躍欲試的期待所取代。
兩天後，陳凡身上的淤青稍微淡了些，雖然動作間還有些隱痛，但他還是準時出現在了“雲水閣”。
秦月一見他，就誇張地圍着他轉了一圈：
“嘖嘖，恢復得不錯嘛小陳！看來你那個小女朋友照顧得很用心哦？”
她顯然已經從沈清嵐那裏知道了唐瑤的存在。
陳凡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
“秦姐，別開玩笑了，那位蘇太太來了嗎？”
“還沒到時間呢，你先準備一下，換好衣服去V8房等着。記住，這位蘇太太是貴客，嵐姐都特意打過招呼的，一定要服務好，但也機靈點，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碰的...嗯，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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