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全場安靜下來，那些人的目光轉向門口。
表哥站在那兒，臉上帶着怒氣，他身後跟着我的嬸嬸、姨父，還有幾位親戚。
小秦握着麥克風的手抖了一下，很快站起來說道。
“請不要打斷會議，你是誰？這裏正在討論我們社區的事情，請你處去。”
“我是誰？”
表哥走到主席台前，看着小秦說道。
“前幾天你在網上發照片的時候，不知道那是誰嗎？”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深紅色本子，放在桌上。
“我是孟溪的表哥，張磊。”
他翻開戶口本，轉向台下說道。
“看清楚了，她母親是我父親的親弟弟，你作爲網格員，我想問你憑什麼造謠？”
嬸嬸走上前，眼睛有些發紅說道。
“小溪表姐結婚，請她當伴娘，她表哥開車接她有什麼問題？誰家沒有親戚來往，你們就把人往死裏逼？”
姨父將手機連接上投影儀，屏幕上出現去年家族團圓飯的視頻。
二十多人坐在一起，我和表哥相鄰坐着正在夾菜。
“這是去年除夕在老家拍的。”
姨父繼續說道。
“往下還有前年、大前年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更多照片被投出來：我十歲時和表哥在公園劃船，初中畢業全家福裏，表哥站在我身後，大學開學，表哥幫我搬行李到宿舍樓下。
親戚們拿出手機，翻出家族群的聊天記錄。
大姑把手機遞給前排的李阿姨。
李阿姨接過手機，看着屏幕，表情漸漸變化。
台下又響起議論聲。
“真是親戚，那些照片看着就挺自然的。”
“網格員這次是不是弄錯了？”
那些人的態度轉變之快，就像是他們之前什麼都沒說過那麼自然。
我感覺心口的重量輕了一些，起身說道。
“大家請聽我說，從被小秦同志看見我上表哥的車開始，我的生活就亂了。”
我走到前面，接過遙控器連接自己的手機。
屏幕切換成我收集的證據，論壇帖子截圖，門牌被曝光的照片，家門口被潑紅漆、丟垃圾的照片，公司發來的居家辦公通知，父母發來的微信對話。
這些東西，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被舉報後，我被人肉搜索，住址被公開，有人在我家門口倒垃圾、潑紅漆，寫侮辱的話，我不敢出門，一出去就被人指指點點。”
台下傳來低聲議論，我繼續說道。
“我向居委會解釋過，也提供了證據，但被無視了，我向公司澄清，他們說影響已經造成，讓我居家辦公，當然我知道其實是變相停職。”
“最難受的是，我父母也不相信我，他們覺得我給家裏丟人了。”
會議室裏很安靜。
我轉向小秦，她低着頭看不到表情。
“小秦同志，你最初在群裏發消息時，我立刻解釋過那是我表哥，但你暗示我在撒謊，後來我提供照片和記錄，你說是P圖的，我去居委會求助，孫主任讓我回去反省。”
我停了一下，繼續說道。
“作爲網格員，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僅憑猜測就對居民進行公開暗示和污名化，這是你的工作職責嗎？”
小秦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我想她不是不想說，而是沒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