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是我兄長的副將。
自我父兄戰死後,卓家軍便只奉我爲主帥。
我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片曾囚禁我兩世的牢籠,轉身,再無留戀。
“走吧。”
那具焦屍,是我用一具身形相仿的女死囚屍身替換的。
我特意在她手上放了那半塊玉佩。
那是他贈我的第一件信物,也是我斬斷過往的決心。
我要讓他痛,讓他悔,讓他日夜被這塊碎玉烙心,直至生命盡頭。
皇宮內,崔臨阡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他甩開所有人的禁錮,瘋了一樣地拂去焦屍上的灰燼。
他想看清她的臉,哪怕只是一點點輪廓。
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焦黑。
“太醫!傳太醫!”
他嘶吼着,聲音裏是撕心裂肺的絕望,“給朕救她!朕命令你們救活她!”
太醫院的院首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陛下......娘娘她......仙逝了。請陛下節哀。”
“節哀?”崔臨阡猛地回頭,雙目赤紅如血,狀若瘋魔,“她死了,你們讓朕如何節哀?!”
他一把揪住院首的衣領,“庸醫!全都是庸醫!朕的阿珈只是睡着了,她只是在生朕的氣!你們誰敢再說她死了,朕就誅你們九族!”
那一夜,無人敢再勸。
他就那麼抱着一具冰冷的焦屍,在燒成廢墟的蘅蕪殿裏,坐了一整夜。
天亮時,晨光照在他身上,一夜之間,他鬢角的青絲,竟已化爲一片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