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康志傑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許煙煙輕蔑地“切”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彎下腰,摘掉腳底板沾着的一丁點兒玻璃碎屑。
對手段位太低,勝利手到擒來,還想跟她鬥,洋柿子上幾千本宮鬥文她可不是白看的。
她心情頗好地哼起不成調的小曲,手腳麻利地把地上的碎玻璃和菜湯收拾幹淨,畢竟是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總得遮掩一下。
接着走進廚房,把鍋裏剩下的飯菜盛出來擺上桌。
李美紅走之前已經伺候康母吃過飯了,這倒是省了她一樁事。
“康志揚,出來吃飯!”她朝裏屋喊了一嗓子。
康志揚捏着鉛筆從自己屋裏蹭出來,小臉上帶着困惑和警惕。他剛才在屋裏寫作業,只隱約聽見外面盤子摔碎的刺耳聲響,還有他哥那一聲比一聲高的怒吼,等他小心翼翼探出頭時,外頭就只剩下這個表姐一個人了。
飯桌上,康志揚偷眼打量着許煙煙。只見她慢悠悠地夾着菜,嘴角掛着一點若有似無的笑,甚至還在輕輕哼歌,一副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樣子。
不對勁,很不對勁!
康志揚放下筷子,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像個小法官:“我哥呢?還有美紅姐,嫂子呢?你是不是又幹了什麼壞事,挑撥我哥和嫂子了?”他語氣裏的懷疑幾乎要溢出來。
許煙煙眼皮都沒抬,慢悠悠咽下嘴裏的飯,才瞟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哦,你哥剛才抱着我,被你嫂子看見了。現在你哥追出去哄人了。”
聰明人之間過招,有時候直說反而更有趣。許煙煙知道這小鬼頭年紀不大,心眼不少,人也早熟,跟他繞彎子沒意思。
“啪!”
康志揚猛地一拍桌子,小臉氣得通紅:“你胡說!我哥才不會抱你!肯定是你……是你又使壞了!你這個壞女人!”
許煙煙一點兒也不惱,反而拿起湯匙,慢條斯理地舀了一勺湯,紅唇微啓,吹了吹氣。聲音依舊嬌滴滴,說出來的話卻像小刀子:“你哥,你哥!小屁孩一個,毛都沒長齊,知道什麼是大人之間的事兒?你哥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他會不會抱我,難道還要經過你這小蘿卜頭批準?”
“你,你!”康志揚被她噎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小手指着她直哆嗦,差點沒當場表演一個“掐人中自救”。他算是明白了,跟這女人鬥嘴,自己這點道行根本不夠看!
他氣鼓鼓地重新拿起筷子,把碗裏的飯想象成對面那個可惡的女人,狠狠扒拉起來,心裏卻更加堅定:這個表姐,絕對是個大麻煩!他得替哥哥看緊點,下次絕對不會再給她機會得逞了。
吃了飯,許煙煙哼着小調洗漱完畢,心情無比舒暢地回房躺下了。
她發現,這個沒有手機電腦刷到半夜的時代,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她的睡眠質量是前所未有的好,沾枕頭就着,一覺到天亮。
這段時間下來,感覺皮膚都更水靈了,真是意外之喜。
夜深人靜,康志傑才拖着沉重的腳步回來。
院子裏一片漆黑,康母、志揚,還有那個“禍害頭子”,早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站在許煙煙那緊閉的房門外,聽着裏面均勻輕淺的呼吸聲,拳頭捏緊了又鬆開。
今晚的李美紅,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任憑他在門外說幹了口水,把那套“意外、誤會、表妹、一個月”的解釋翻來覆去講了八百遍,那扇門愣是紋絲不動,裏面一點聲響都沒有。
連平時最容易心軟的哭泣聲都沒傳出來,這種沉默的拒絕,反而更讓他心裏發慌。
他慣用的那點人格魅力,這回算是徹底踢到鐵板上了。
康志傑煩躁地摸出煙盒,就着月光點了一支。
猩紅的火點在黑暗裏明明滅滅,他靠着冰冷的院牆,深深吸了一口,劣質煙草的辛辣直沖腦門,卻壓不住心頭的憋悶和那一絲隱約的不安。
煙霧繚繞中,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許煙煙這段時間確實乖巧了不少,他還真以爲這大小姐稍微認清了點現實,知道要低頭了。
現在回頭一想,這分明是麻痹他呢!讓他放鬆警惕,然後憋了個大的在這兒等着!
什麼爬高換燈泡,什麼摔倒那角度,那時機,還有李美紅恰好端菜出來的瞬間……
康志傑狠狠掐滅了煙頭,火星濺在指尖也渾然不覺。夜色裏,他眼神沉沉地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許煙煙,你害得老子媳婦跑了,你睡得倒挺香,你給老子等着。
他猛地一把推開房門,打開了燈。
昏黃的光線瞬間刺破黑暗,許煙煙正蜷在薄被裏,烏黑的長發散在枕上,睡得臉蛋紅撲撲。還沒等她迷糊過來,一只滾燙粗糙的大手就鉗住了她的胳膊,猛地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
“唔,誰?”她驚喘一聲,睡意全無。
“我!”康志傑聲音壓得極低,卻像悶雷滾過。
他粗魯地抓起床邊的拖鞋,胡亂套在她光着的腳上,然後不由分說,拽着她的胳膊就將人往外拖。
“你幹什麼?康志傑!你放手!”許煙煙掙扎起來,卻掙不過他鐵鉗般的手。
“出去說!今晚這事兒,必須嘮明白!”康志傑怕吵醒母親和弟弟,硬是半拖半抱,將她弄出了院門,拖進旁邊幽暗的小巷裏。
夏夜的巷子狹窄寂靜,只有遠處一點昏黃的路燈光暈勉強透過來。
康志傑將她狠狠按在粗糙冰涼的磚牆上,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她,灼熱的呼吸帶着煙味噴在她臉上。
“許、煙、煙,”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碾出來的,“今晚那燈泡,是不是你故意弄壞的?那凳子,是不是你算好了時間晃的?你他媽就是故意摔下來,故意讓美紅看見,是不是?!”
許煙煙後背硌得生疼,胳膊也被他攥得發痛。
最初的驚慌過去,她反而冷靜下來,仰起臉,在昏暗光線下,那張小臉依舊無辜,甚至帶了點被他粗暴對待的委屈。
“康大哥,你說什麼呢?”她聲音細細的,帶着剛睡醒的軟糯,“我怎麼聽不懂呀?燈泡是壞了,我想自己換,不想麻煩你,我哪知道凳子不牢靠,摔下來我也嚇死了,多虧你接住我。我怎麼知道美紅姐會正好看見呢?”
她眨着眼,邏輯清晰,推得一幹二淨,那副全天下就我最委屈的樣子,瞬間點燃了康志傑壓抑了一晚上的怒火。
“意外?我他媽看你就是成心的!”他逼近一步,兩人身體幾乎貼在一起,他能感覺到她溫熱的體溫和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嚇的還是裝的,“從你進我家門開始,你就在算計!裝可憐,耍心機,一次次挑撥我跟美紅!許煙煙,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麼?啊?!”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胸膛劇烈起伏,鉗着她胳膊的手也更用力,仿佛想把她捏碎。
許煙煙吃痛,蹙起眉,但眼神卻毫不退縮,甚至帶上了一絲譏誚:“我想幹什麼?康志傑,我一個走投無路的女人,想活下去,想有個地方待,不行嗎?是你爺爺當年定的親,是你家當初沒否認!我現在落難了,來找你,有錯嗎?”
她越說越理直氣壯,眼淚說來就來,蓄在眼眶裏要落不落,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瞧着他:“是,我是什麼都不會,我是給你添麻煩了!可我也不想啊,都怪我,我錯了,我明天就親自去給美紅姐下跪請罪,她要是不回來,我就,我就走,再也不來打擾你們,我,我去睡橋洞,去討飯,再也不來打擾你。”
她小嘴叭叭的,一套歪理說得又快又急,帶着哭腔,卻又句句往人心窩子裏戳。
那眼淚要掉不掉的模樣,在昏暗中別有一種脆弱的誘惑。
康志傑被她懟得一時語塞,只覺得一股邪火混着另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直沖頭頂。
她身上淡淡的皂角混着某種暖香的氣息,一個勁兒往他鼻子裏鑽,她被淚水浸溼而更加晶亮的眼眸近在咫尺,那張紅潤的、不斷開合吐出氣人話語的小嘴。。。。。
她的小嘴兒那麼會狡辯,真想嚐嚐到底是啥做的。
“睡你媽的橋洞!”他低吼一聲,不是用手,而是猛地低下頭,狠狠堵住了那張總能說出氣死人的話,此刻微微張開的粉嫩小嘴!
許煙煙徹底僵住了,瞳孔驟縮,所有準備好的辯詞和眼淚都卡在了喉嚨裏。
唇上傳來滾燙、霸道、甚至帶着懲罰性啃咬的觸感,混合着濃烈的煙草味和他身上熾熱的男性氣息,蠻橫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康志傑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做,只是身體先於意識行動了。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時,那柔軟的、甜得不可思議的觸感已經讓他無法自拔。
世上萬物在這一刻全都模糊遠去,他只想堵住她,征服她,讓她再也說不出那些氣人的話,讓她也嚐嚐這種失控的滋味!
他本能地加重了這個吻,手臂環過她的腰肢,將她更緊地壓向自己和牆壁之間,另一只手捧住了她的後腦,不允許她有絲毫退卻。
他吻得又急又狠,毫無章法,只是昏了頭似地碾壓輾轉,拼命吮吸那甜美甘露。
許煙煙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開始用力推拒,握拳捶打他堅硬的胸膛,喉嚨裏發出含糊的嗚咽。
但她的掙扎在他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巷子幽暗,遠處偶有蟲鳴。
兩人在牆壁的陰影裏緊緊相貼,一個失控地狂熱索取,一個掙扎到漸漸無力,只剩下紊亂交織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響。
過了不知多久,康志傑才像突然被燙到一樣,猛地鬆開了她,向後踉蹌了一步,粗重地喘息着,眼神裏充滿了對自己的震驚和茫然。
他剛才做了什麼?
許煙煙靠着牆壁滑落了一點,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嘴唇紅腫,泛着水光,胸口劇烈起伏。
她抬手用力擦了擦嘴,抬起眼看他,那雙桃花眼裏霧氣氤氳,不再是僞裝的無辜或委屈,而是真實的震驚、憤怒和迷亂。
嘴唇上殘留的觸感滾燙得嚇人,還殘留着粗糲的煙草味。
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她抬起頭,看向幾步外那個同樣在重重喘息、眼神裏寫滿震驚和茫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