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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手術室打開。
主治醫生鬆一口氣,看向沈書硯,“沈總,您放心。秦小姐已經沒事了。”
沈書硯僵硬轉頭,眼底猩紅一片。
“那疏桐呢?”
醫生嘆口氣:“沈總,江太太她已經去世了......您節哀。”
簡單一句話,卻猶如幾記重錘,狠狠砸在沈書硯心上。
他眼前一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沈書硯一把推開面前擋着的醫生,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瘋了一樣沖了進去。
可映入眼簾的一片白,卻猛地讓他怯步。
他不敢接受這個現實,轉頭一把揪起醫生的衣領,重重抵在牆壁上。
“不可能!”
“這不是真的!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你們這群庸醫!”
醫生沒想到沈書硯發這麼大的脾氣,整個人已經嚇得臉色慘白。
聲音哆哆嗦嗦:“沈總......不是你說救秦小姐的嗎?......我也是完全按照你說的來做的啊......”
轟——
醫生一句話,讓處在暴怒邊緣的沈書硯冷靜了下來。
他鬆開手,整個人踉蹌後退。
是啊!
是他放棄的江疏桐!
他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其他人!
一旁的秘書上前斟酌着開口:“沈總,秦小姐醒了,一直叫着想見你。”
秘書的話,讓沈書硯所有的不理智在此刻瞬間回籠。
他剛剛在幹什麼?
江疏桐死了就死了,她不過是他找來給秦蘇晚的擋箭牌而已!
他努力平復狂跳不止的心髒,最後看了一眼江疏桐身上掩蓋的一層白布。
然後沒有絲毫猶豫地走向秦蘇晚的病房。
秘書跟着他剛剛的視線掃了過去:“沈總,那太太的屍體怎麼處理......”
沈書硯腳下沒停,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可誰也沒看見,甚至連沈書硯都沒覺察到,自己垂在兩側的雙手抖得不成樣子。
“書硯!”
沈書硯一出現,秦蘇晚就一下撲進他的懷裏。
再沒有平日裏的小心謹慎和刻意疏遠。
“我以爲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秦蘇晚眼裏噙滿淚水,有些後怕地一直往他懷裏縮,“書硯,我好怕。你說下毒的人會不會見我沒死還會再來?”
說到這裏,秦蘇晚臉上閃過懼怕,抓着沈書硯緊緊不放。
“書硯......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沈書硯眸光晦暗。
這還是自從他回到沈家後,秦蘇晚第一次主動觸碰他的身體。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欣喜並爲之瘋狂。
可現在......
沈書硯伸手推開秦蘇晚,喉嚨幹澀,“你放心,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
秦蘇晚怔了怔。
陰暗處,一雙手死死掐緊被子,面上依舊楚楚可憐,“書硯......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讓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嗎?”
說完,她又裝作恍然大悟般自嘲起來,“你是不是要去照顧疏桐?也是,你們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而我......只不過是在那座老宅裏,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捏死的一只螞蟻......”
又是這些話。
沈書硯蹙眉,這些話,這些年,秦蘇晚在他面前說了無數次。
以往總能獲得他的憐憫和同情。
可現在,只要想到江疏桐冰涼的屍體,沈書硯的心髒就莫名地刺痛。
他張了張,剛想讓秦蘇晚以後別再說這些話。
門口處走進一道人影。
秦蘇晚順着腳步聲看過去,整個人再次懼怕起來,伸手死死攥緊沈書硯的衣角。
“大夫人......你怎麼來了......”
沈夫人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今天宴會上發生的一切,她都盡收眼底。
還有那些流言蜚語......
沈夫人冷哼一聲:“放心,我不是來看你的。聽說江疏桐也在,我只不過來給她送一樣東西。”
說到此處,她話頭頓了頓。
忽然看向沈書硯,晃了晃手裏的東西,似笑非笑:“不過江疏桐死了,這東西交給你這個前夫,應該也是一樣的。”
說罷,不等沈書硯反應,沈夫人甩手將手裏的東西扔到沈書硯的胸前。
像是什麼證件......
不明所以的沈書硯下意識抬手接住。
只一眼,“離婚證”三個大字就映入眼簾。
心髒某處被強壓下的刺痛,隨之不可控地席卷全身。
他張了張嘴,聲音發緊,“這是什麼?”
沈夫人輕嗤一笑,凌厲的眼神掃過秦蘇晚,最後再次落到沈書硯身上。
“如果江疏桐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會死在你手上,可能前幾天也不會求着我幫她離婚了。”
“哦,不對。”沈夫人挑眉,“這樣也挺好的。起碼到了陰曹地府,她跟你,跟沈家,都沒有半毛錢關系。”
沈書硯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離婚證。
怎麼可能!
他跟江疏桐,只有他利用她,拋棄她的份!
她有什麼資格斬斷跟他的聯系。
就算死,她也是沈家的鬼,也是他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