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回頭,看見於悅正快步朝他走來,臉上的煩躁和身上的香檳色連衣裙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去哪?”於悅追上來,和他並肩走着,高跟鞋在安靜的街上敲出清脆又急促的響聲,“回家?”
“不然呢?會所都關門了。”陳實看了看燈火通明的街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去哪。
“唉,煩死了。”於悅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早知道就不來上班了,白白浪費感情,還浪費了我新買的裙子。”
她說着,轉頭看向陳實,眼神裏帶着點探究:“你呢?看起來一點也不着急,好像還挺高興?”
陳實笑了笑:“我有什麼可着急的,本來就是掙份死工資,上不上班都一樣。”
他心裏想的卻是那筆剛到賬的兩萬塊,和那個要在午夜前花掉一萬塊的任務。
機會,這不就來了嗎,請夜場公主吃飯自然也算娛樂活動吧。
“也是,”於悅嘆了口氣,情緒低落下來,“不像我,手停口就停。現在好了,班上不成,錢也沒賺到,還欠着你兩千塊。”
“要不,”陳實忽然停下腳步,看着她,“我請你吃飯吧?”
“吃飯?”於悅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好啊,我好久沒吃大排檔了。”
陳實點了點頭:“吃大排檔的話,我們酒就喝得好點,飛天茅台怎麼樣?”
他知道光吃大排檔的話,是花不完一萬塊錢的。
於悅瞪大了眼睛,把手放在陳實的額頭,說道:“這也沒發燒啊,怎麼淨說胡話?”
這個酒一瓶就得3000塊錢,對於陳實來說是有點太奢侈了。
陳實沒有理會於悅的質疑,只是問道:“你白酒酒量怎麼樣?”
於悅眨巴幾下眼睛,思索片刻,說道:“我最多半斤。”
隨後她話鋒一轉:“陪你的話,我舍命。”
陳實啞然失笑,論會說話這一塊兒,還得是夜場工作的。
他知道於悅是北方草原的姑娘,又在夜場工作了這麼久,酒量自然不差。
他也不拆穿,只是笑笑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兩瓶,咱倆一人一瓶。”
於悅瞪大了眼睛:“先說好哦,我可沒錢,別一會兒吃完讓人家把咱倆扣那刷碗抵債。”
陳實搖搖頭:“不會的,走吧,咱們先去買酒。”
聽陳實這麼說,於悅雖然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但還是緊跟在陳實身後,一改往常話癆的習慣,一路上也不見她說話。
到了商店,商店搞促銷,一瓶2888,陳實微微皺眉還得重新計算。
這一萬塊錢只能花超,不能不夠
索性又買了兩包和天下,一包一百。
見陳實利索地付完錢,出了商店,於悅才開口問道:“陳實,你今天生日嗎?”
“不是。”
“那你是有什麼事情求我嗎?”
“沒有。”
“你……你不能把我灌醉了賣到緬北去吧?”
陳實一歪頭看着於悅:“害怕的話你可以不喝,陪我吃飯就行。”
於悅小嘴一嘟說道:“主要是你今天這消費太反常了,我一時間有點不適應。”
陳實沒有說話,只是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附近的餐廳。
他不常在會所附近吃飯,自然也不知道去哪。
於悅湊上來,說道:“別搜啦,我知道有一家小龍蝦特別好吃,很近,跟我走。”
還不陳實說話,於悅一把拉起陳實就走。
確實近,三分鍾的路程,就到了小謝龍蝦燒烤。
兩人剛坐下,服務員拿上菜單,陳實瞟了一眼,十三香小龍蝦,178一份,一份大概3斤。
他第一次覺得滬城的物價低,還有四千塊的額度,這要是只吃這個,倆人能撐死。
他回頭看了一眼水產缸,裏邊居然有一只大龍蝦。
“老板,你們這個龍蝦怎麼賣?”
老板是個大約三十歲的女人,看了一眼陳實,說道:“這個龍蝦不賣,是我買給兒子的禮物。暫時養在這裏的。”
陳實笑了笑說道:“老板,我女朋友今天生日,她特別想吃龍蝦,你看你能不能割愛,我可以多出錢。”
老板聽陳實這麼說,又看了看於悅,故作思索:“哎,這個龍蝦可是我精心挑的,足足有四斤,再買就不一定能買到這麼大的了。不過,看你這麼愛你女朋友,這樣吧,我買的是2500,給你算3000吧。”
“謝謝老板。”
陳實又點了一份小龍蝦,和燒烤,他只菜單上挑貴的點,腰子、生蠔、皮皮蝦。
最後終於是湊夠了1000塊錢。
老板看着陳實點的菜,嘴角有點壓不住了,開心地往後廚走去。
陳實當然知道,這老板多要錢了,還多很多。
但現在已然九點多了,爲了完成任務,姑且就當一次冤大頭。
“陳實,你幹嘛說我是你女朋友?”
“不這麼說的話,老板會把龍蝦賣給我們嗎?”
“那你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麼嗎,我心裏真沒底。”於悅擔憂地問陳實。
“就簡單吃頓飯,不要多想。”陳實打開茅台,遞給於悅,“我們把瓶喝,不許耍賴。”
於悅接過酒,放在一邊說道:“你不說清楚,這酒我不能喝。”
陳實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不喝,我叫喬恩來,她住在附近。”
喬恩也是白玉蘭的公主,平日裏跟陳實也有金錢上的往來。
於悅一聽喬恩,趕緊倒酒,“別叫別叫,我喝。”
菜品上齊。
於悅拿出手機拍照,嘴裏還念叨:“嘖嘖,在小謝吃澳龍,喝茅台,也就陳實能幹的出來了。”
陳實第一次吃澳龍,夾了一塊,口感除了軟軟糯糯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他不明白,這玩意爲什麼能賣這麼貴。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了醉意,於悅臉蛋紅撲撲 ,有點別樣的韻味。
“陳實,我平時很少喝醉的,這會兒有點上頭了。”
“我可見過你好多次睡在包廂,客人走了你都沒醒。”
於悅摸了摸鼻子,狡黠一笑:“那是裝的。”
“嗯?”
“哈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不方便的。但現在很多都是有需要方便的房,我硬着頭皮去試,不裝醉,散場了真把我帶走怎麼辦?我醉的不省人事,客人自然就不會帶走我啦。”
陳實知道,方便,是公主間的行話,就是出台的意思,在夜場上班的公主也有一些是真有底線的,但不多。
“那你這也是在裝醉?”
“不是不是,這是真有點醉了,其實我真喝不了白酒。”
“那你不會真給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了吧。”
“那不會,說了舍命陪就一定陪到底,”於悅眼神迷離,“不過,我一會兒要真是醉了,你可得負責我的安全。”
陳實一笑:“萬一我最不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