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報警的事,四人返回富山鎮。
兩個協警,一個開車,一個坐副駕駛。
陳實和張虎坐在後排,張虎拍拍陳實的肩膀:“小陳,基層民警不好幹啊,都看到了,基本每天都是處理這些糾紛。
在警校的時候,覺得自己是抓罪犯的,凶險刺激。工作一年後發現,我連槍都忘記怎麼使了。”
陳實微笑說:“張哥,這種小地方,哪有什麼罪犯,要是真有罪犯,也輪不到咱們,縣公安局會派刑警來。”
“說得也是”張虎看向陳實:“聽說你是省廳調下來的?”
陳實微笑點頭。
張虎一臉吃驚,問道:“具體說說,什麼情況,那可是省廳,我畢業的時候,做夢都想去的地方。”
陳實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想了一下,開口說道:“情況有些復雜,不好說。”
張虎見陳實在敷衍自己,也沒有生氣,才第一天認識,換作是自己,也不會說,這裏面,肯定有事。
陳實岔開話題,問道:“張哥,你是那個警校畢業的?”
“明州警校,04級”
“我也是04級,咱們是同一屆。”
張虎看向陳實:“你也是明州警校?”
“不是,東海公安大學。”
張虎哦了一聲,喃喃自語:“難怪你能進省廳,像我們這種地方警校,能進縣公安局,都得祖墳冒青煙。”
突然張虎感覺心裏舒服極了,你一個東海公安大學的,還不是一樣跟我到基層做民警。
有些同情陳實,好不容易進省廳,沒有背景,一樣給你打回原形。
“你們家是哪裏的”
“清河村”
張虎有印象,去過一回,路特別難走,都是土路,一下雨,車根本就進不去。
這地方,就不可能有科級以上的幹部,要不路早修好了,還能等現在。
從這裏,張虎判斷出,陳實不可能有背景。
警車回到警局,陳實剛下車,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清河村從小跟他玩到大的富貴。
富貴也看到了陳實,仔細辨別,走了上來,叫道:“陳實,你怎麼在這裏?”
陳實有心理準備,一旦回來,這小地方沒有秘密,村裏的人早晚會知道的。
“富貴,你到派出所來幹什麼”
富貴笑嘻嘻的上來,一把攬住陳實的胳膊。
“我還以爲看錯了,不是說你在省廳嗎?怎麼跑這裏來了。”
“下來鍛煉”
富貴問道:“以後就在派出所當警察了?”
陳實嗯了一聲。
“我來補辦身份證,身份證弄丟了。”
“快去辦,等下要下班了。”
富貴去補辦身份證,陳實走進休息室,就張虎一個人在裏面。
陳實要打聽一下派出所的情況,晚上請張虎吃飯,張虎心直口快,喝兩杯,就會說出來。
平時,很多新人報到,都會請同事吃飯,基本所有人都請,相當於都沒請。
人多口雜,說的都是一些假太空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要請吃飯,單獨請,關系才會更進一步。
陳實來到張虎旁邊坐下:“張哥,晚上有空嗎?”
張虎問道:“什麼事?”
看來在體制內混的,再傻白甜,都比體制外的人精明。
先問什麼事,再說我有沒有空。
“晚上請你喝兩杯”
喝兩杯,當然有空,自己來了這麼久,都是自己請人吃飯,還沒有人請過自己吃飯。
“有空的”
陳實微笑說:“張哥,我對富山鎮不熟悉,你推薦一家,下班我們就過去。”
“行”
兩人坐在休息室,等到五點半,張虎拿出手機看了時間。
“小陳,我們走吧,下班了。”
陳實跟着張虎,來到一家農家小院,老板跟張虎很熟悉的樣子,滿臉笑容:“張警官來了,還是坐之前的包間嗎?”
張虎點頭:“對,坐之前的包間。”
兩人來到包間坐下,老板娘笑呵呵走進來。
“張警官,今天要吃點什麼?”
陳實把菜單遞給張虎:“張哥,你來點菜,我不忌口的。”
老板娘給兩人,倒了兩杯茶水。
張虎接過菜單,也不客氣,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點了四五個菜,把菜單遞給陳實:“小陳,你也點幾個。”
陳實接過菜單,象征性的點了兩個。
老板娘問道:“張警官,要喝點什麼酒?”
“啤酒,來一箱。”
老板娘離開,不一會就搬來一箱啤酒,兩個杯子。
陳實打開一瓶啤酒,給張虎倒上。
張虎很享受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在派出所,之前就他一個新人,見誰都得客客氣氣。
現在終於來了一個接班的,自己也可以拿老資歷。
陳實端起酒杯:“張哥,我敬你一杯,初來乍到,做得不好的,你直接說。”
張虎滿意的點點頭,很懂事嗎?
陳實在心裏腹誹,能不懂事嘛,在省廳栽了這麼大個跟頭,再不懂事,沒得救了。
兩人碰了下杯,陳實一口下肚。
話匣子一打開,張虎健談起來,他是隔壁黃廠鎮人,家裏獨子,有一個姐姐。
陳實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就差沒拿出筆記本,做記錄了。
態度要端正,面子要給足對方,張虎這種小年輕,要的就是認可。
菜全部上齊,兩人吃了半個小時左右,酒足飯飽,還沒等陳實問,張虎就主動說起派出所的事。
“派出所現在是一個所長,一個副所長,所長你見過,副科級,兼任副鎮長。
副所長是股級,我來了這麼久,也只見過幾次,要退休了,得了大病,在省城治療。
馬國良在派出所,資歷最老,下一任派出所副所長,不出意外,是他的。
他在派出所幹了二十多年,終於把副所長熬退休,聽說他最近在四處活動,年底副所長就退休了,要是他不能接任,這輩子就這樣了。”
陳林問道:“張哥,機會難得,你也找找關系,爭取下。”
張虎笑道:“你想什麼呢?我這種農村出來的,上哪找關系,再說才工作一年,除非縣委書記是我家親戚。
像我們這種普通基層民警,能在四十歲之前,混到個副所長,就得燒高香。
好多基層民警,幹了一輩子,也只是從年輕民警,幹得老民警而已,在派出所混混日子,等着退休。”
陳實給張虎酒杯倒滿:“張哥,我敬你”
陳實一飲而盡,問道:“派出所,資歷最老的就是馬國良嗎?”
“也不是,還有兩個,已經五十歲了,徹底躺平,等退休,平常也不出警,在辦公室,整理案件資料這些。
在派出所,按資歷分配工作,我們這種新進來的年輕人,負責出警,正式的警察有十人,現在加上你,有十一個,協警二十五人。
有四五個女的協警,負責行政工作,負責人是許林林,戶籍管理,照身份證,落戶這些,是她們負責。
其他人,都是負責治安,白天所有警察都要在崗,晚上兩個警察值守,協警是兩班倒,白班十五人,晚班五人。
你才報道,所長讓我帶你,我上什麼班,你跟着就行,等你熟悉完業務,三個月後,才會單獨值班。
不用擔心,這個月我都是白班,下個月才輪到夜班。”
陳實了解完派出所的情況,兩人又喝了幾杯,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