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雙手把酒盅接過來。
李大山一般很少讓他喝酒,尤其是還親自給他倒酒,這些情況還是第一次。
劉秀珍眉眼含笑,她自然不會反對自家男人讓兒子喝酒,只是叮囑了一句。
“兒子,別喝多了,要不難受。”
李陽呵呵一樣。
“媽,你放心,我酒量隨我爹,這點酒還喝不醉我。”
劉秀珍嘆了口氣:
“你爹酒量好都是累出來的,每次出了大力,都要喝點酒緩緩,要不他全身疼得都睡不着覺。”
“媽,你們快別說話了,我都要餓死了。”
李曉一臉焦急,急忙插嘴道。
她餓得早就忍不住了,這麼好的飯,不趕緊吃,還聊什麼天啊。
劉秀珍沒好氣的拿起一個苞米餅子塞過去:
“你餓你就吃啊,還想等着我喂你啊?”
李曉拿起苞米餅子一口咬了下去,香甜的味道在嘴裏釋放,美的她眼睛都眯了起來。
李陽端起酒杯,輕輕跟李大山碰了一下:
“爹,我敬你。”
“以前都是你和我媽操持家中,也沒享過什麼福,現在我也長大了,以後家裏的事就交給我吧。”
“別的我不敢說,但我以後一定會讓家裏都吃飽穿暖,讓你和我媽好好享福。”
“好,好。”
李大山一臉欣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陽也有樣學樣,同樣一口悶了下去,地瓜燒辛辣的口感在口中釋放,燒的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實話實說,他爹這個地瓜燒除了辣還是辣,遠沒有地瓜燒該有的清甜味,跟喝了一口酒精沒啥區別。
“哈哈,你小子,露怯了吧。”
看着李陽皺起的眉頭,李大山哈哈一笑,顯得頗爲開心。
“笑啥笑,就你那破酒,也就你自己能喝,其他人哪能喝的慣!”
“兒子,別搭理你爹,快吃口菜壓一壓。”
劉秀珍拍了拍李默的後背,有些責備的瞪了李大山一眼。
李陽拿起兩個苞米餅子,給李大山和劉秀珍一人一個,自己也拿了一個。
“媽,咱一塊吃。”
一口咬了一塊苞米餅子,又夾起一塊榛蘑送入口中,香醇肥美的湯汁瞬間充滿整個口腔。
香,實在是太香了。
隨後他李又迫不及待的夾起一筷子疙瘩絲送入口中。
脆爽的疙瘩絲伴隨着一絲絲蔥香以及辣椒油的辣味,就這一口,差點給他吃哭了。
他想這一口,整整想了四十多年!
要說拌疙瘩絲其實並不復雜,甚至說很簡單。
將疙瘩絲多泡幾遍水,去除本身的鹹味,再將大蔥從中間剖開,切成細絲。
再加上一丟丟鹽和醬油,炸一點幹辣椒油一拌,這菜也就成了。
當然,他家現在並沒有大蔥,劉秀珍只是切了點毛蔥放在裏面。
上輩子,他沒少自己拌這道菜,但無論如何,始終沒有記憶中的那種味道,直到後來他才明白,這是獨屬於母親的味道。
這頓飯,一家人都吃美了。
收拾好碗筷,李陽靠坐在牆上,伸手摸了摸肚子。
雖然明明已經感覺很飽了,但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東西。
缺油水,現在他的身體十分缺油水。
東北三省雖然物產豐富,土地肥沃,但在這個年代,也只是餓不死人,想要吃好,卻十分不容易,所以現在的人普遍都缺油水。
來到自己房間,李陽把掛在門後的彈弓取了下來。
“爹,把你的老洋炮給我使使。”
李大山眉頭一皺,還沒說話,劉秀珍“嗖”的一聲坐直了身體,臉上滿是警惕和擔憂。
“你要你爹的槍幹啥?”
“你該不會是要上山吧,我可警告你,現在山上危險的很,你可不許往山上跑!”
聽着母親關心的話語,李陽暖心的同時也有些無奈。
“哎呀,媽,我就是去林子外逛逛,不往山上走。”
“屯子裏不少人都在那邊撿鬆塔撿山核桃,不會有什麼事的。”
聽李陽這麼說,劉秀珍才稍稍放下心。
身爲大山腳下的人,可沒幾個不上山的,只要不往老林子裏面去,外圍一般也沒什麼危險。
“也行吧。”
“不過,你拿着槍可別亂打,林子裏人不少,萬一打壞了人,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見劉秀珍同意,李大山也沒再阻攔,下炕把老洋炮拿出來遞給李陽,又從櫃子裏拿出用紙包好的鐵砂和火藥。
“你就在外面逛逛就行,可千萬別去皮子溝那塊,更別去熊瞎子嶺。”
李大山有些不放心的又叮囑幾句。
李陽點頭答應下來,綁好了腿,揣上侵刀,左肩背着老洋炮,右肩背着筐,就出了門往後山走去。
他們屯的後山,其實就是長白山的外圍。
李陽一邊往山上走,一邊撿了不少小指頭大小的石頭當彈弓子兒。
其實要說這彈弓子兒,最好用的是用黃泥揉成小球,在陰涼處晾幹,再用火燒一遍最好使。
但要是沒有黃泥球,用石頭子也行,只不過準頭相對要差一些。
走了半個小時,來到一處紅鬆林,此處雜草灌木叢生,遠遠看去,這裏已經來了不少人。
現在來這裏的,除了打草料之外,剩下大部分都是來撿山核桃,榛蘑和鬆蘑的,當然也有不少人是來撿鬆塔的。
鬆塔雖說九月份才會完全成熟,但現在這個時候仍會有一些鬆塔掉下來。
李陽又向深處走了幾百米,他今天來的主要目標是打灰狗子。
灰狗子其實就是鬆鼠,再過幾十年它還有一個洋氣的名字,魔王鬆鼠。
這種小東西十分機警,擅長攀爬和跳躍,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立馬逃離,或者躲在樹洞裏去。
而且這小玩意十分愛儲存食物,無論是鬆子,榛子,還是山核桃,它都愛吃,並且它還會在不同的地方藏東西,一般情況下,一個灰狗子窩裏儲存的食物,少則數斤多則數十斤。
因此每到冬天的時候,總有一些人愛去掏灰狗子窩。
不過掏灰狗子窩和打鬆塔一樣,都比較危險,稍有不慎,摔死摔殘都不少見。
又走了不遠,頭頂上就有不少灰狗子來回移動跳躍,顯然是被李陽驚動了。
李陽取出彈弓,捏上石頭子兒,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仔細觀察起來。
“嗖!”
不遠處,一個灰狗子在樹上剛剛露頭,一顆石子便朝着它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