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翌日清晨,薄霧未散。陳青禾來到村口老槐樹下,仰頭望去。三百年的古木在晨光中舒展着枝椏,葉色已染上些許秋黃,但依然蒼勁繁茂。覆蓋了紅油漆的爬山虎依舊蔥鬱,在風中輕輕搖曳。樹下,土地安寧,地氣平和,與廢礦洞那邊的混亂污濁,判若兩個世界。

陳青禾深吸一口氣,將手掌輕輕貼在粗糙冰涼的樹幹上。閉上眼睛,摒除雜念,將神識緩緩探出,不是探查,而是如同拜訪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帶着敬意與請求。

“老槐樹……”他在心中默念,意念清晰而誠懇,“您在這裏三百年,看盡青溪村的變遷,地脈的流轉。如今,下遊清水村的鄉親們,因着地下陳年的毒害和怨念,正面臨斷水之苦,那毒害怨念,也侵擾着地氣,是這片土地共同的傷。我力有不逮,無法根除。如今想請您相助,取您一截向陽健壯的老枝,以願力溫養,制成‘鎮物’,送往那污穢之地,安撫怨氣,隔絕毒害,爲新生的水源爭取時間,也爲這片土地求得一絲喘息。此事或許有些風險,可能會讓您的靈枝沾染污穢。您……可願意助我,助這方水土一臂之力?”

他傳遞的意念,包含了清水村的困境,廢礦洞的險惡,自己的無力,以及“鎮物”之法的構想,毫無隱瞞。

意念送出,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晨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遠處早起的鳥鳴,和村莊蘇醒的微弱聲響。

陳青禾耐心等待着,心神澄澈,只有純粹的請求。

許久,樹幹深處,一股溫和、沉靜、帶着歲月積澱的渾厚意念,緩緩流淌出來,與他的意識輕輕觸碰。

那意念並不復雜,像一道悠長的嘆息,又像一句簡短的承諾:

“……願……護此方……”

緊接着,陳青禾清晰地“感覺”到,在他掌心貼合的上方約一人高的樹幹位置,一處向陽的、約有手腕粗細的老枝分叉處,傳來一陣細微而柔和的生機律動。那截樹枝的“氣息”,與整棵古樹相連,卻又似乎隱隱主動分離出了一絲,帶着一種沉穩、包容、甚至隱隱有一絲犧牲意味的“準備”。

老槐樹同意了!而且,它似乎明白了“鎮物”的意義,主動將自身一部分“靈性”和“地氣”加持在了那截特定的樹枝上,使其與主幹既有聯系,又可相對獨立地承載外來的願力,執行“鎮物”的職責。

陳青禾心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敬意。這棵古樹,守護村莊數百年,如今又要分出一部分“自己”,去鎮守另一片充滿污穢和危險的土地。

“謝謝。”他鄭重地在心中道謝,然後收回手掌,後退幾步,對着老槐樹,深深鞠了一躬。

他沒有立刻去取那截樹枝。按照“山水閒人”文檔中的提示,也出於對老槐樹的敬重,他需要進行一些準備。

他回到家中,找來一把用香油浸過、擦拭幹淨的舊柴刀(取其與土地、草木的“親近”之意,而非現代利器的“鋒銳”)。又用幹淨的泉水反復淨手。然後,他來到老槐樹下,在選定那截樹枝的正下方,點燃了三炷在鎮上老香鋪買的、味道清雅的檀香,插在鬆軟的泥土中。青煙嫋嫋升起,帶着寧神的氣息。

“今日取枝,不爲私利,只爲鎮穢安土,護佑生靈。老槐有靈,土地有知,萬望成全。”他對着老槐樹,再次低聲祝禱。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握住柴刀,瞄準那截被“標記”的老枝根部。他沒有用蠻力劈砍,而是將柴刀輕輕抵在枝椏連接處,然後,緩緩地、平穩地用力,像在切割一件珍貴的玉器。

柴刀並不十分鋒利,切割的過程有些滯澀。但陳青禾能感覺到,在他用力的同時,那截老枝自身,似乎也在配合着他的動作,木質纖維以一種極其柔順的方式微微“讓開”,使得切割異常順利,幾乎沒有損傷到主幹和其他部分。

“咔嚓”一聲輕響,老枝應聲而斷,截面光滑平整。

就在樹枝脫離樹幹的一刹那,陳青禾清晰地“看到”,一道極其微弱的、青綠色的靈光,從斷口處一閃而逝,沒入了主幹之中。那是老槐樹主動分離出的、附着在這截樹枝上的那部分“靈性”回歸了本體。而斷落下來的這截長約兩尺、形狀略顯虯曲、木質堅實、紋路細密的老枝,則顯得樸實無華,只是比尋常枯枝多了幾分沉甸甸的手感和一種內斂的、溫和的“地氣”餘韻。

成了。

陳青禾小心地接住斷枝,用準備好的幹淨紅布(母親壓箱底的一塊,從未用過)將其仔細包裹好。斷口處,他沒有塗抹任何東西,只是任由其自然裸露——這是“山水閒人”特意指出的,自然的創口,更易與地氣、願力溝通,塗抹東西反而可能形成阻隔。

他將包裹好的老槐枝帶回自己房間,放在朝南的窗台上,讓其能接受陽光的照耀(老槐樹本身是陽木,喜光)。接下來的日子,他需要每天早晚,對着這截槐枝,靜坐片刻,將自己的願力(守護土地、淨化污染的堅定信念)以及所能調動的、源自青溪村鄉親們的感念願力,緩緩注入其中,進行初步的“溫養”和“溝通”。

同時,他也開始了另一項重要的準備工作——引導清水村村民的願力。

他沒有立刻告知清水村村民關於“鎮物”和怨念的玄奧之事,那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誤解。他只是告訴吳村長和幾位村民代表,新水源找到了,是大喜事。爲了感謝天地恩賜,感恩所有提供幫助的人,也爲了祈求這口井水源遠流長、永遠清澈,他提議,在正式通水、鄉親們喝上第一口幹淨水的那天,舉辦一個簡單而莊嚴的“謝水祈福”儀式。

“這個好!這個好!”吳村長立刻贊同,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虔誠之色,“咱們祖輩都信這個,得了好水,是該謝天謝地謝八方!青禾娃,你說,該怎麼弄?我們都聽你的!”

陳青禾道:“儀式不用復雜,但要心誠。就在新井旁邊,擺個香案,供上清水、新米、時令果子。全村能來的人都來,一起對着水井,誠心誠意地說說心裏話——感謝的話,對未來好日子的期盼,對保護這口井、保護這片山水的決心。把咱們心裏最幹淨、最真誠的念頭,都說出來,讓天地聽見,也讓……咱們腳下的土地聽見。”

他強調“心誠”,強調“感恩”與“守護的決心”,這正是匯聚純淨願力的關鍵。

吳村長和村民代表們連連點頭,覺得這儀式既保留了老傳統,又正合他們此刻的心境。

接下來的日子,陳青禾過得異常充實,也異常疲憊。

白天,他奔波於青溪村和清水村之間。青溪村這邊,生態米的收尾工作基本完成,下一季的種植計劃在穩步推進,生態農業交流點也步入正軌,有王駿和幾個熱心的年輕人幫忙打理,他壓力稍減。他更多的是指導,是把關。

清水村那邊,則是熱火朝天的施工景象。供水井的擴建和配套工程在專項資金和青溪村借款到位後,立刻啓動。打井隊、管道工日夜趕工,吳村長帶着村民們全力配合,平整場地,搬運材料。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久違的希望和幹勁。陳青禾每天都會過去看看,跟進進度,協調問題,同時也默默觀察着廢礦洞方向的“氣息”變化。

那團黑暗怨念,在“顯靈”驚走技術員後,似乎又沉寂了一些,但那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並未消失,反而像暴風雨前的寧靜,帶着一種壓抑的張力。陳青禾設立的外圍疏導節點,在持續發揮着微弱作用,但也承受着越來越大的壓力,需要他不時用恢復了一點的神力去加固、維護。

他眉心的灼痛和腦海中的陰冷感(怨念侵蝕)依舊存在,只是隨着他對抗的深入和願力的滋養,不再如最初那般尖銳。他發現自己對這種負面狀態的耐受力,似乎在緩慢增強。

夜裏,是他“溫養”老槐枝和自身修煉的時間。對着那截樸實的老枝,他靜坐凝神,將白天所見所感——青溪村鄉親們勞作時的踏實,清水村村民眼中重燃的希望,土地傳來的些微信任與回應,以及他自己內心深處那股越來越堅定的、要守護好這片水土的信念——一一梳理,化作最純粹的意念,緩緩渡入槐枝之中。

他能感覺到,槐枝最初那種沉寂的、屬於樹木本身的“地氣”餘韻,在他的願力浸潤下,慢慢變得“活潑”起來,仿佛從沉睡中蘇醒。一種溫和、堅定、充滿生機的“場”,開始在槐枝周圍極其微弱地形成。這“場”與他自身的願力,與青溪村這片土地的“地氣”,隱隱產生共鳴。

與此同時,他自身的修煉(如果這能算修煉的話)也在繼續。神識的創傷恢復得極其緩慢,但每一次用願力沖刷,用平和地氣溫養,都能感覺到那傷口在極其細微地愈合。神力恢復的速度,雖然受創和侵蝕影響,但在“衆望所歸”狀態和日益增長的願力加持下,依然在緩慢而持續地推進。

【當前神力:0.018%】

【功德:61/100(推進清水村水源工程+4)】

【怨念侵蝕(輕度,感應增強)——抵抗中,耐受力微弱提升。】

【特殊狀態:與“地靈鎮物”(老槐枝)初步建立願力連接。】

【土地親和度持續提升。】

數字的每一次微小跳動,都代表着前進的一小步。

供水井的工程進展順利,預計再有一周就能完工通水。“謝水祈福”儀式的準備工作也在同步進行。吳村長帶着幾個老人,按照陳青禾的建議,精心準備了香案和供品。陳青禾則悄悄將那截已經溫養了數日、隱隱散發着安定溫和氣息的老槐枝,用紅布包好,帶到了清水村,暫時存放在新井附近一處幹淨通風的臨時工棚裏,讓其提前適應這邊的“地氣”。

然而,就在通水儀式的前兩天,變故陡生。

這天夜裏,陳青禾正在自己房間溫養槐枝,忽覺心頭一陣莫名悸動。不是來自廢礦洞方向,而是來自……清水村新井那邊!

他猛地睜開眼,立刻將感知投向清水村方向。

模糊的感應中,新井工地附近,一股混亂、暴戾、充滿了破壞欲的惡意,驟然爆發!緊接着,是村民驚慌的呼喊,犬只狂吠,以及……重物倒塌、玻璃碎裂的聲響!

出事了!

陳青禾抓起外套和手電,沖出門,騎上摩托就往清水村趕。路上,他不斷嚐試聯系吳村長和王駿,但電話都打不通,信號似乎受到了幹擾。

當他趕到清水村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新井工地一片狼藉!剛剛建好的水泵房外牆,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砸出了一個大洞,磚石散落一地。臨時工棚被整個掀翻,裏面的工具材料灑得到處都是。更讓人心驚的是,那口已經完成、等待通水的深井井口旁,用來固定井蓋和水泵基座的混凝土,出現了數道深深的、不規則的裂痕,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撞擊過!

幾十個村民打着手電,聚在工地外圍,臉上寫滿了驚恐和茫然。吳村長被兩個後生扶着,臉色慘白,嘴唇哆嗦着,指着井口方向,話都說不出來。

王駿也剛從青溪村趕到不久,正在檢查破損情況,臉色鐵青。

“怎麼回事?”陳青禾沖到近前,急聲問道。

“不知道!”一個年輕村民帶着哭腔喊道,“就剛才,突然刮起一陣怪風,又冷又腥!然後就看到……就看到幾個黑乎乎的影子,在工地那邊亂竄,力氣大得嚇人,見東西就砸!我們想過去,那風刮得人睜不開眼,站都站不穩!然後……然後就成這樣了!”

“黑影?什麼樣的黑影?”陳青禾心頭一沉。

“看不清!就一團黑的,飄來飄去,好像……好像沒有腳!”另一個村民聲音發顫,“還有……還有哭聲,好多人在哭,在罵!就是從礦洞那邊傳過來的!”

礦洞怨靈!它果然按捺不住,開始直接攻擊了!而且是針對新水源的攻擊!它不想看到清水村獲得新生,它在用這種方式宣泄憤怒,阻撓破壞!

陳青禾立刻看向那截老槐枝存放的臨時工棚——工棚被掀翻,紅布包裹的槐枝滾落在一旁的泥地裏,但似乎完好無損,在村民手電光的照射下,隱約透出一層極其微弱的、不易察覺的溫潤光暈,將周圍一小片區域的混亂“氣息”稍稍隔開。

槐枝沒事,而且似乎本能地散發了一點守護的力量。

但井口的損傷是實實在在的!裂縫如果不處理,很可能影響井壁穩定,甚至污染井水!

“快!檢查井壁和裂縫!評估損壞程度!”王駿對跟他一起來的技術員喊道,然後轉向陳青禾,壓低聲音,眼中帶着難以置信和後怕,“青禾……他們說的……難道真是……”

陳青禾沉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否認:“王哥,先處理眼前。井還能用嗎?”

技術員初步檢查後,臉色稍緩:“萬幸!裂縫主要在井口外圍的混凝土保護層,井壁主體結構似乎沒受影響。但必須立刻加固,而且要盡快通水,用水壓檢驗內部是否完好。另外,這破壞力……不像是人能弄出來的。”

不是人幹的。這句話沒人說出口,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恐懼,再次如潮水般淹沒了剛剛燃起希望的清水村。很多村民嚇得瑟瑟發抖,看向廢礦洞方向的眼神充滿了絕望。

“是礦洞裏的冤魂……它們不讓我們活啊!”

“這井……這井還能要嗎?”

“完了……全完了……”

悲觀和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陳青禾走到那截滾落泥地的老槐枝旁,彎腰將其撿起,拂去上面的泥土。紅布包裹下,槐枝傳來一絲微弱的、但清晰無誤的安撫與堅定的意念,仿佛在說:別怕,我在。

他深吸一口氣,握着槐枝,轉身走到驚慌的人群前,提高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鄉親們!看着這口井!看着這些裂縫!”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他,看向他手中那截用紅布包裹、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樹枝。

“這口井,是咱們大家一起,流了多少汗,花了多少心血,才打出來的!是咱們清水村活命的希望!”陳青禾的聲音在夜風中傳得很遠,“現在,有人——或者說,有些‘東西’,不想讓咱們活,想毀了咱們的希望!它們砸了咱們的泵房,掀了咱們的工棚,還想裂了咱們的井!”

他舉起手中的槐枝:“可它們毀不掉咱們找水的決心!毀不掉咱們想過上好日子的念想!更毀不掉,這天地間,邪不勝正的道理!”

他走到井口旁,將手中的老槐枝,鄭重地、穩穩地放在了那開裂的混凝土井台正中央,裂縫交錯的位置。

“這是我從我們青溪村三百年的老槐樹上請來的‘守井枝’!”陳青禾朗聲道,聲音裏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老槐樹三百年,什麼風雨沒見過,什麼邪祟沒鎮過?!今天,我就把它請到這裏,鎮在這井口!我倒要看看,是那些躲在黑暗裏、見不得光的髒東西厲害,還是咱們這向陽而生、扎根厚土的老槐樹,更硬氣!”

他的話,帶着強烈的信念和一種近乎“宣告”的意味。在夜色的烘托下,在衆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那截放在井口裂縫上的老槐枝,在紅布的包裹下,似乎極其微弱地泛起了一層幾乎看不見的、青蒙蒙的光暈,轉瞬即逝。

但就在那一瞬間,所有人心頭那濃重的恐懼和寒意,仿佛被一陣清風吹散了些許。井口周圍那令人窒息的混亂和惡意“氣息”,也似乎被一股溫和而堅定的力量,推開、隔開了少許。

陳青禾能感覺到,在他話音落下、將槐枝置於井口的刹那,他自身與槐枝之間那初步建立的願力連接,驟然增強!同時,周圍清水村村民們那因爲恐懼而散亂、絕望的意念,仿佛被他的話語和舉動所牽引,不自覺地匯聚起來,化作一股微弱但真實的、渴望保護、渴望生存、渴望戰勝邪祟的集體願力,絲絲縷縷,投向那截老槐枝,也投向站在井邊的他!

老槐枝微微震動,那青蒙蒙的光暈再次一閃,比剛才稍亮了一瞬,將那匯聚而來的願力盡數吸納。枝身散發出的那種沉穩、安定、守護的“場”,明顯增強、穩固了許多!

成功了!雖然不是計劃中的“謝水祈福”儀式,但在危機時刻,以這種“立誓鎮邪”的方式,同樣成功匯聚並引導了村民們的願力,初步激發了“鎮物”的力量!

“陳技術員說得對!”吳村長第一個反應過來,老臉上煥發出一種豁出去的神采,顫巍巍地走到井邊,對着那槐枝,也對着黑沉沉的廢礦洞方向,嘶聲喊道:“咱們清水村的老少爺們,不是孬種!想斷咱們的水,要咱們的命?沒門!這井,咱們修定了!這水,咱們喝定了!有本事,你就再來!”

“對!修井!通水!”

“跟它拼了!”

“保護咱們的井!”

村民們被陳青禾和吳村長的話激起了血性,恐懼被憤怒和決心取代,紛紛圍攏過來,對着井口和槐枝,大聲呼喊,發泄着心中的憋悶,也凝聚着守護的意志。

一股雖然粗糙、卻無比熾熱、堅定的集體願力,如同燃燒的火焰,在井口升騰,源源不斷地注入那截老槐枝中。

槐枝在紅布下,光華內斂,卻隱隱發出低沉的、如同大地脈動般的“嗡鳴”,與腳下的土地,與村民們的呼聲,產生了奇妙的共鳴。井口周圍那混亂邪惡的氣息,被這股新生的、充滿生機的願力場,徹底逼退、隔絕。

廢礦洞方向,傳來一聲極其遙遠、模糊、充滿了不甘與暴怒的無聲尖嘯,隨後,那蠢蠢欲動的惡意,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縮回了黑暗深處。

夜,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風穿過山坳的嗚咽,和村民們粗重的喘息。

陳青禾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覺渾身發軟,剛才那番“宣告”和引導願力,幾乎耗盡了他本就所剩無幾的心神。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手中(雖然槐枝已放在井口,但那願力連接仍在)傳來的、比之前強盛了數倍的、安穩厚重的力量。

【功德任務:清泉之困,進度更新:成功以“地靈鎮物”(老槐枝)結合村民願力,初步隔絕怨念侵擾,穩固新水源地(65%)。獲得清水村集體感激與信念加持。】

【功德+10!當前功德:71/100!】

【獲得大量精純願力灌注!】

【“地靈鎮物”(老槐枝)願力連接穩固,守護場域初步形成。】

【怨念侵蝕(輕度)——因願力灌注與鎮物場域保護,侵蝕效果被大幅抑制!】

【當前神力:0.019%(願力加持,恢復加速)!】

一連串的系統提示刷過。功德大漲!願力獲得!侵蝕被抑制!神力恢復加速!

最重要的是,新水源地,穩住了!那怨靈的一次凶猛反撲,被成功擊退,並且成爲了凝聚人心、激發“鎮物”力量的契機!

陳青禾看着圍在井邊、臉上驚魂未定卻又充滿堅定神色的村民們,看着井口那在紅布包裹下沉默守護的老槐枝,又看向廢礦洞方向那沉淪的黑暗。

第一次正面交鋒,他贏了,雖然贏得很險,借助了天時(危機時刻)、地利(新井是希望象征)、人和(村民的求生意志)、以及老槐樹的犧牲與饋贈。

但黑暗只是暫時退卻,並未消失。

真正的考驗,或許還在後頭。

“吳村長,王哥,”陳青禾定了定神,開口道,“組織人,立刻清理現場,評估損失,制定搶修方案。井口裂縫,明天一早就請專業的加固隊伍來處理。通水儀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衆人,聲音鏗鏘:

“按期舉行!而且,要辦得比原計劃更隆重,更堂堂正正! 咱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清水村,壓不垮!清水村的水,斷不了!”

“對!按期舉行!”吳村長揮舞着胳膊,老淚縱橫,聲音卻無比洪亮,“讓那些髒東西看看,咱們清水村,站起來了!”

人群爆發出熱烈的響應。恐懼散去,決心如鐵。

陳青禾彎腰,輕輕拍了拍井口那截老槐枝。

“老夥計,接下來,靠你了。”

槐枝微微一動,傳來沉穩如山的回應。

夜色漸深,但清水村的上空,仿佛有一盞微弱的、卻永不熄滅的燈,剛剛被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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