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趁着夜色,雲蘅抱緊阿柳匆匆往側門趕去。
可還沒等她走到側門,四周火把驟然亮起。
顧衍之從陰影裏走出來,火光在他臉上跳躍,眼神陰鷙的可怕。
在他身後,那個曾信誓旦旦要報恩的小丫鬟,正瑟瑟發抖的低着頭。
“還真讓昭月說中了!你又想跟哪個野男人私奔?”
雲蘅渾身一僵,抱着阿柳連連後退。
“我沒有,我只是想...”
“王爺饒命啊!”
她話還沒說完,那小丫鬟突然撲倒在地連連叩首。
“是雲姨娘逼奴婢送信的!她說...她說只要今夜能離開王府,便是隨便找個馬夫也好,菜農也好,跟誰都行!”
“你胡說什麼!分明是你主動說要…”
“奴婢不敢撒謊!”
小丫鬟抬起頭,淚流滿面地指向雲蘅,
“姨娘說她在王府過不下去了,不如跟個下人遠走高飛。”
顧衍之的臉色在火光中一寸寸沉下去。
“隨便找誰都行?”
雲蘅看着看着衆人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心頭漫起無邊寒意。
她竟如此蠢鈍,又一次錯信於人,落得這般百口莫辯的田地。
“不是的!她在說謊!我根本不認識什麼馬夫,我只是想帶着阿柳離開這。”
顧衍之冷笑一聲,“離開?帶着我的女兒,去跟不知道別人雙宿雙飛?”
“把孩子抱過來!”
雲蘅尖叫着轉身想跑,卻被兩名護衛死死按住。
只能眼睜睜看着阿柳被婆子從懷中奪走。
“王爺!我求求你!我再也不走了!你讓我給您和宋昭月當牛做馬都行。”
“可阿柳還小,她離不開我啊!”
顧衍之俯視着把額頭都磕得出血的雲蘅,眼裏沒有一絲動容。
“雲姨娘品行不端,心術不正,不配撫育王府子嗣。”
“從今日起,小姐送到汀蘭院,交給昭月撫養。”
雲蘅被粗魯地拖回了院子。
額頭的傷口黏着砂礫,她卻感覺不到疼。
所有的知覺仿佛都隨着阿柳一起被奪走,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往後的日子,成了漫長的凌遲。
顧衍之開始頻繁踏足這間小院。
宋昭月有孕之後,脾氣越發驕縱。
他雖百般遷就,卻把那些無處發泄的情緒悉數傾倒在雲蘅身上。
顧衍之常常在深夜帶着酒氣而來。
不顧她的反抗,就將人按在床榻之上。
其動作粗暴,仿佛只是爲了征服與懲戒。
“雲蘅......雲蘅!”
他喘息着,第一次在情動時叫出這個名字。
雲蘅全身驟然僵硬。
過去四年,他意亂情迷時喃喃喚的,永遠是那個柔腸百轉的昭月。
她曾經也期盼着能在顧衍之的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
可如今如願以償,雲痕心裏卻不見半點欣喜。
顧衍之長驅直入時,還不忘捏着雲蘅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自己。
燭火在他眼中跳動,分不清是欲念還是恨意。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嗯?”
“現在本王如你所願,讓你知道,你到底是誰的人。”
起初時,雲蘅還會掙扎反抗,可換來的是更粗暴的對待。
漸漸的,她不再動了,像是一具木偶任人擺布。
只有那雙空洞眼睛裏滑落的淚水,還能依稀看得出她的痛苦。
“無趣。”
他終於失了興致,抽身離去時甚至懶得爲她拉上滑落的衣襟。
一連數日,顧衍之沒有再出現。
院牆外卻隱約傳來喧天的鑼鼓和下人們興奮的議論。
“聽說了嗎?汀蘭院那位能封縣主,可不光是靠那張臉!”
“前幾日宮裏賞梅宴,那位獻給皇上一支玉簫!”
“皇上當場試了音,龍顏大悅,直說是故人之物,天意歸還,這才有了封縣主的旨意!”
“天爺......那等寶貝,她是從哪兒得來的?”
“誰知道呢?許是宋太傅府上的珍藏吧。”
雪澗鳴泉...
雲蘅喃喃念着這幾個字。
只覺得像有一把燒紅的鈍刀,在她心上反復切割。
那不是什麼宋太傅府上的珍藏。
是宋昭月從她這裏生生搶走的,娘親留下的遺物!
淚水洶涌而出,雲蘅忽然撐起身體走向院門。
她不能像塵埃一樣,悄無聲息地湮滅在這囚籠裏。
更不能讓竊賊頂着娘親的榮光,享受着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