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其妙的髒水潑了一身,胡媛媛多少有些不爽,但好在還有隨之而來的試鏡邀請和一萬活粉來安慰她犧牲的悠閒時間。
雖說《非罪》劇組的試鏡只要是個藝人就可以去試試,而那一萬活粉關注她也只是爲了想弄明白她和方暮、墨韻三方“不可告人”的關系,但好歹她瀏覽量一直爲零的微博開始激增起來。
後者由鬧騰出的試鏡邀請,也是楊導及投資人了解當天情況後,給她的一次機會,讓她不至於剛一踏進試鏡地點就被人給轟出來。
......
經這次之後,胡媛媛發誓不再管其他任何事情,兩耳不聞窗外事閉關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了試鏡當天,她還爲防止路途中途再碰上什麼牛鬼蛇神攔路,整整提前了一個小時到達試鏡現場。
所幸這次比較順利,她早早就到試鏡現場取走號碼牌,順序也排在了比較靠前的位置。
萬事俱備,便只欠試鏡。
胡媛媛抱着劇本,坐在等候室的角落裏獨自琢磨,那顆總擔心意外會不期而至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但試鏡的情況卻遠出乎她意料的......快?
從取的號碼牌來看,她的前邊排了滿滿三十號人,可三十號人的試鏡卻是不同尋常的快,她僅僅只是在等候區小坐了一小時不到,就叫到了她的名字。
......
走進試鏡廳,那是一間空曠的會議室,有一張紅木長桌橫在落地窗前,導演投資人制片人排坐長桌一列,面露嚴肅,唯獨坐於最左側略顯老態的男人見她進來,扯出了殷勤的笑容,如果不是旁側還有其他人在,胡媛媛毫不懷疑他會離開座位,伸雙手過來和自己握手,但實際上她並不認識這位老態男人。
長桌最中間,下巴留了一小撮胡子的男人正低頭寫畫着什麼,見她進來才抽空抬頭望了她一眼,隨即再度俯首埋頭,連說戲的語氣都特別的漫不經心。
“這場戲是武秀(女警)從電話得知自己曾經拯救的女孩被殺真相從而情緒失控,對村民無聲控訴的那場,劇本方暮既然已經拿給你了,就不用我多說開始吧!”
一聲開始,旁邊候着的工作人員遞過一只手機,而在場能夠決定演員去留的一衆人員眼神卻都無半分期待,甚至還有幾個就差把呆滯無聊寫在臉上了。
胡媛媛這才意識到,前三十號人是怎麼被刷的這麼快了,這些人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理想的“武秀”,很顯然,包括她在內的幾十號人裏沒有一個符合他們心中的“武秀”。
不過像不像還是得靠演員表現力來憑證!
《非罪》是不同於其他常規刑偵劇,它主要剖析的是人性,這部劇一共講述了五個故事,人性始終貫穿,而女警則是這其中第一個故事中的重要配角,她過去同樣的經歷曾讓第一案的受害者女孩看見過希望,但可悲的是女孩最後還是選擇了自殺。
第一個故事中,武秀在其中扮演的是一個在女孩最迷茫無助時的拯救角色,也是第一個故事裏最具反抗爆發並發人深省的角色。
在故事裏,死亡的女孩因爲村裏的流言蜚語和家裏人的不信任不作爲最後選擇了自殺,爲了控訴那些深信人性本惡甚至樂衷於傳播惡之流言的人們,她將自殺僞裝成他殺,制造了《非罪》的第一起案件。
而現在要試的這場戲,是第一個故事接近尾聲,真相被抽絲剝繭,男主打電話告知武秀關於女孩所有真相的一場戲。
早已將人物揣摩透了的胡媛媛接過手機後眉間便瞬間浮現了幾點強壓情緒的忍耐,身板直挺,儼然一副訓練有素的颯爽女警姿態。
長桌俯首的男人發現了氣氛的變化,終於抬頭望向了她,視線在接觸到房間中央挺拔如鬆的人之後,眼神漸漸起了幾點近乎癡迷的炙熱,與方才毫不在意的隨意不同,這次映在他眼裏的她仿佛變成了真正的“武秀”。
但已然入戲的胡媛媛,對於這一切都不可感知,此刻的她是劇本裏抱着希望在村民家中問詢卻遭敷衍滿心擔憂煩躁卻被習慣壓制的武秀,安靜的手機在她手裏像是忽然響了起來,她朝眼前胡子男人一衆擺了擺手,像是讓說話的村民先行安靜,隨後將手機貼至耳邊。
五秒還是十秒,只見她慢慢紅了眼尾,不可置信占據了她微顫的眼瞳,濃黑的眼瞳更深處渲染出點點無力的悲哀,被那樣的眼神望着,除去中間胡子男人其餘皆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們知道她將他們當成了村民。
隨着時間的流逝,被層層包裹住的憤怒終於爬向她慘白的面容,瞪大的杏眸裏已經滿盛血絲,鴉羽般的眼睫毛被強忍不住透出的淚水寸寸染溼,緊抿着的唇開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在壓抑至極致的房間裏,她張了張唇瓣卻無法發出聲音,氣氛頓時被拉扯至絕望,落地窗外的不遠處好像轟鳴了幾聲悶雷,只聽得一道低啞的嘶吼從她喉嚨裏迸發而出,那顆懸在眼尾的豆大淚滴終於滑落臉頰。
“原來你們都是殺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