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晚晴居的院門就被人“砰砰”敲響，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門卸下來一般。
李子峰剛結束鍛神訣的修煉，聽到動靜便知是誰。他起身開門，果然塗山雅雅站在門外，依舊是一身火紅絨裝，手裏拎着根比昨天更粗的樹枝，頭頂狐耳豎得筆直，眼神裏滿是“今日必贏”的倔強。
“李子峰！昨天不算！”她把樹枝往地上一頓，濺起幾片落葉，“我沒發揮好，今天再打一場！”
李子峰看着她眼底的紅血絲，顯然是憋着一股勁，昨晚沒睡好。他無奈地挑眉：“輸了可又要哭鼻子？”
“誰哭了！”雅雅立刻炸毛，攥着樹枝就往練武場沖，“少廢話，快來！”
塗山的練武場此刻已有些許狐妖在晨練，見雅雅又拉着那位人類修士要比試，都停下動作圍了過來，小聲議論着。
“雅雅小姐今天氣勢很足啊。”
“那位李公子看着雲淡風輕的，不知道實力到底怎麼樣。”
“快看，開始了！”
雅雅這次顯然是做了準備，上來就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她身形靈動，如同林間跳躍的火焰，冰藍色的妖力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風，帶着凌厲的寒氣，招招都往李子峰身上招呼，顯然是把昨天的憋屈全撒了出來。
李子峰依舊沒動用靈力，只用肉身力量應對。他步法輕盈，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攻擊，偶爾伸出手格擋，看似隨意，卻總能精準地卸去雅雅的力道。
一來二去，雅雅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她看着眼前遊刃有餘的李子峰，心裏又氣又急，猛地將樹枝往前一送，卻被李子峰輕輕一抓，順勢往旁邊一帶。
雅雅頓時失去平衡，踉蹌着往前撲去，正好撞進李子峰懷裏。
“哎呀！”她驚呼一聲，抬頭就對上李子峰帶着笑意的眼睛，臉頰瞬間爆紅，耳朵豎起，猛地推開他，“你耍賴！”
“是你自己站不穩。”李子峰攤手，語氣坦然，“承讓了。”
雅雅看着他氣鼓鼓的，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把樹枝往地上一扔，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惡狠狠地瞪着他：“我餓了！”
李子峰失笑，知道這是小狐狸服軟的方式：“走吧，我做燒雞給你吃。”
回到晚晴居的廚房，李子峰動作麻利地處理好一只山雞，用特制的醬料醃制後，架在火上烘烤。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濃鬱的肉香很快彌漫開來，引得雅雅在一旁直轉圈，眼睛都快黏在雞身上了。
“好了。”李子峰將烤得金黃酥脆的燒雞取下來，撕了個雞腿遞過去。
雅雅接過雞腿，也顧不上燙，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尾巴在身後不自覺地輕輕搖擺，顯然是吃得極爲滿足。
“還喝酒嗎？”她含糊不清地問，指了指角落裏的無盡酒壺。
李子峰無奈，只能陪她喝了幾碗。或許是今天的燒雞太下酒，雅雅沒喝幾碗就開始晃悠，小臉泛紅，眼神迷離，嘴裏嘟囔着“我沒醉……再來……”，說着說着就往桌子底下滑。
李子峰眼疾手快地撈住她，又是一副爛醉如泥的模樣。他嘆了口氣，只能再次將她抱起，往紅紅和容容的院子走去。
剛進院門，就見紅紅和容容正坐在廊下看書。看到李子峰抱着醉倒的雅雅進來，兩人都有些無奈。
“又喝多了？”紅紅放下書，接過雅雅，將她安置在躺椅上，看着她嘴裏還在嘟囔“我沒輸”，不由得搖了搖頭。
容容則眨着大眼睛，看着李子峰：“李公子，雅雅給你添麻煩了。”
“無妨。”李子峰笑了笑，“小孩子心性，挺可愛的。”
紅紅和容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大概沒人會用“可愛”來形容炸毛的雅雅。
“既然李公子沒事，不如我帶您逛逛塗山吧？”容容突然開口，小臉上滿是真誠，“塗山雖然不大，但有些地方還是很有意思的。”
李子峰知道她大概是想探探自己的底，卻也不戳破，點頭應下：“好啊。”
容容帶着李子峰穿過幾條回廊，來到一處熱鬧的街市。這裏的攤位上擺滿了各種新奇的玩意兒，有能發出悅耳聲響的風鈴，有閃爍着微光的玉佩，還有各種造型可愛的點心。
“這裏是塗山的集市，族人們平時都會來這兒買東西。”容容一邊介紹，一邊帶着李子峰走到一家名爲“妖馨齋”的點心鋪前，“這家的點心是塗山最好吃的，我請你嚐嚐。”
妖馨齋的店面不大，卻收拾得極爲雅致，空氣中彌漫着甜香。容容點了幾樣招牌點心，有桃花酥、桂花糕，還有一種用靈果做的糯米糍。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容容拿起一塊桃花酥遞過去：“嚐嚐這個，用晨露桃花做的，甜而不膩。”
李子峰嚐了一口，確實香甜可口，帶着淡淡的花香。
“李公子看起來不像普通的散修呢。”容容小口吃着糯米糍，狀似隨意地問，“看的出來，您的槍法很厲害，是哪個門派的呀？”
“無門無派，自學成才。”李子峰淡淡道，拿起一塊桂花糕，“小時候在山裏長大，跟着獵戶學了些粗淺的功夫，後來誤打誤撞踏上了修煉之路。”
“哦？那李公子修煉的功法一定很厲害吧？”容容眼睛一亮，“我看您昨天應對雅雅，好像沒怎麼費力呢。”
“不過是些粗淺的煉體法門，不值一提。”李子峰笑了笑，避開了功法的具體名稱，“倒是塗山的靈氣，比外界精純得多，在這裏修煉，事半功倍。”
容容見他不願多說，也不追問，轉而說起塗山的趣事，偶爾穿插一兩句關於他來歷的試探，卻都被李子峰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他只透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比如自己常年在外遊歷，見過不少山川大河，對妖族並無偏見等等。
一頓點心吃了約莫半個時辰，容容雖沒探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卻也對李子峰有了些基本的了解：此人修爲不低，心思縝密，看似溫和，實則有着自己的底線和秘密。
“時候不早了，我先送李公子回去吧。”容容站起身，笑着說。
李子峰點頭，與她一同離開妖馨齋，返回晚晴居。
回到房間，李子峰關上房門，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走到窗邊，望着外面依舊熱鬧的集市，眼神沉靜。
塗山的水，比想象中要深。鳳棲的審視，容容的試探，都說明她們對自己這個外來者並非完全信任。
不過也好。
李子峰深吸一口氣，盤膝坐在床上，再次沉入修煉之中。金淵霸體訣運轉開來，周圍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涌入體內，丹田內的金丹愈發凝實，散發着厚重的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