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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唰唰滾動。
有人用一段話給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總結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很簡單,這個站起來的女人就是那篇帖子裏說的不要臉客人,專門來親戚家蹭飯的。那個漂亮的小蛋糕和叔叔阿姨才是一家人,才是親生女兒。但是現在這個親戚不僅占便宜還管教起小蛋糕了,大家說她該不該罵吧!”
渾身的血液幾乎一瞬間變得冰涼。
現在不止我自己知道那篇帖子裏的“客人”是我了。
直播間一萬多人,全都知道了。
不僅如此,他們真的把我當成了蹭飯的親戚,還在姜禮的縱容下肆意對我進行網絡暴力。
姜禮真的,太過分了。
我一把奪過姜禮的手機,想把直播關掉。
而姜禮突然失聲尖叫:“爸媽你看她,她搶我手機!”
“這場直播我預熱了好久的,好不容易這麼多人看,她憑什麼給我關掉!”
“可是你已經帶偏了輿論,再嚴重點已經侵犯了我的隱私!”
我怒火中燒,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媽媽,已經揚起了巴掌。
下一秒,重重的耳光落下來。
因爲姜禮的撕扯,她沒打到我的臉。
打到了我的下巴。
生生劃出一道血痕。
手機被姜禮搶走了。
我眼裏噙着生理性疼痛的淚水,愣愣看向媽媽。
她嘴唇一張一合,說出的話更是淬了毒。
“誰讓你回來的不是時候!”
“好好的一頓團圓飯,都被你攪黃了,你滿意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不知道。
只記得媽媽打完我,卻背過身安撫起姜禮。
“沒事的寶寶,大不了明天媽媽再給你做一桌漂亮飯。”
“可是媽媽已經很辛苦了嗚嗚嗚......”
姜禮說話總是這樣好聽。
就連對我起了惻隱之心,朝我走來的爸爸,也一瞬間變了表情。
“霖霖,不怪大家說你。”
“你有點太較真了。”
我把手從腫痛的下巴放下來,透過鏡子看到那道血痕突兀地鼓起。
我卻止不住冷笑。
身體冷,心更冷。
“我較真?”
“我只是想在家裏吃頓飯,哪怕是剩菜,我也沒說什麼不是嗎?”
我笑得愈發苦澀,笑得爸爸也不敢和我四目相對。
“我較真?我莫名其妙成了客人,被網友罵不要臉,還被扇巴掌。”
或許我的反應和從前太不一樣了吧,媽媽抱着姜禮,讓她回房間躲着。
可下一秒,我不動聲色,一把掀了桌子。
我眼底猩紅,對着姜禮的鏡頭:“這才叫較真!”
姜禮直接被嚇哭了。
而直播間裏,終於有人意識到什麼。
“她說她莫名其妙成了客人,難道她不是小蛋糕的親戚?”
也有人質疑。
“那你拿出證據啊,把飯桌掀了算是怎麼回事,無能狂怒。”
“就是,把戶口本拿出來給大家看看,我們當場滑跪道歉!”
突然間,我心裏灼燒的烈火被這句話生生撲滅。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護着姜禮的媽媽,一旁搖頭嘆氣的爸爸。
我才想起來。
我連證明自己是爸爸媽媽女兒的證據,都沒有了。
因爲十年前,爸爸媽媽收養姜禮的時候,遲遲沒有辦妥手續。
爲了盡快讓姜禮有安全感。
他們把我的名字讓給了姜禮。
姜霖,是他們後來給我取的名字。
至今我的名字,都孤零零地躺在一本戶口本裏。
一瞬間,我忽然什麼都不想證明了。
什麼都不想爭了。
我踩着那張舊飯桌的屍體,頭也不回地推開了家門。
“以後我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也不是我的爸媽。”
天知道,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髒都要撕裂了。
但我還是在第二天,毅然提交了調往滬市的轉崗申請。
這個機會,上司已經暗示我很多次了。
從前我舍不得家鄉,舍不得家人。
殊不知,人家根本就沒把我當過家人啊。
可前往滬市的那天,和我冷戰了七天的媽媽給我打來電話。
“霖霖,禮禮的戶口問題辦妥了,你們可以把名字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