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柳若曦的心尖上。
她躲在空空如也的倉庫裏,連大氣都不敢喘。窗外,提着燈籠的仆人簇擁着一個身穿錦袍的年輕公子,正朝着不遠處的書房走去。
那就是顧辰!
柳若曦的目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死死地盯着那個身影。他的臉上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慢和志得意滿,仿佛扳倒蕭家只是他人生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蕭振海那個老匹夫……”
顧辰不屑的話語飄進耳中,柳若曦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將這個名字,這張臉,牢牢地刻在了心裏。
總有一天,她要讓這個人,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幸運的是,顧辰一行人並沒有在倉庫外停留,徑直走向了亮着燈的書房。
柳若曦知道,她必須立刻離開。
她悄無聲息地從窗戶翻了出去,像一只融入夜色的貓,迅速遠離了這片危險區域。
但她沒有立刻翻牆回蕭家。
賊不走空。既然來了,怎麼能只搬空一個倉庫?
她的目光,落在了顧家別院的馬廄裏。
那裏,養着幾匹膘肥體壯的駿馬,還有一輛看起來頗爲舒適的馬車。這些東西在即將到來的三千裏流放路上,簡直是無價之寶。
蕭家被抄,所有的馬匹車輛肯定都會被充公。而他們這一群老弱病殘,靠雙腿走到西北,不知要死多少人。
柳若曦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繞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從空間裏取出了幾個之前在蕭家廚房順手牽羊拿來的、浸滿了葷油的饅頭。
她悄悄靠近馬廄,將這些油膩的饅頭扔進了馬槽裏。馬匹聞到香味,立刻大口地吞食起來。
很快,其中一匹馬就開始顯得煩躁不安,打着響鼻,用蹄子刨着地。
“怎麼回事?”守馬廄的仆人被驚醒,提着燈籠走了過來。
就在他檢查馬匹的時候,柳若-若曦已經繞到了馬廄的另一側,這裏堆放着大量的幹草。
她從空間裏取出一個小瓶子,裏面裝着她囤積的高度醫用酒精。她將酒精悄悄地灑在最底層的幹草上,然後又取出一個現代的防風打火機。
看着隔壁蕭家沖天的火光,柳若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已經有一場“意外”了,那就不妨再來一場。
混亂,才是最好的掩護。
她算準了風向,輕輕按下了打火機。
“噗”的一聲,一小簇藍色的火苗瞬間竄起,接觸到浸了酒精的幹草,“轟”的一聲,火焰猛地升騰起來!
“走水了!馬廄走水了!”
守夜的仆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整個顧家別院瞬間炸開了鍋。
“快救火!快救火啊!”
“把馬牽出來!快!”
混亂中,柳若曦趁機靠近了那輛她看中的馬車。它停放在一個相對獨立的車棚裏,暫時還沒被火勢波及。
她環顧四周,所有人都被着火的馬廄和受驚的馬匹吸引了過去。
“收!”
心念一動,那輛帶着車篷的精致馬車,連同配套的挽具,瞬間從原地消失,被她完整地收入了“玲瓏境”。
做完這一切,她不再有絲毫留戀,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兩場大火吸引,迅速回到了後院的圍牆下。
她再次手腳並用地翻過圍牆,悄無聲息地落回了蕭家的地界。
她迅速回到那個下人房,換回了自己那身大紅的沖喜嫁衣,將那身丫鬟服和臉上的灰燼處理幹淨,然後才端着那只“失而復得”的空藥碗,施施然地朝着新房走去。
此時,蕭家的大火已經被控制住了,但西廂房的書房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趙括站在廢墟前,臉色黑得像鍋底。
“查!給我查!到底是怎麼走的火!”他暴跳如雷地怒吼着。
一個兵卒戰戰兢兢地回報:“頭兒……可能是……是蠟燭倒了,引燃了書卷……”
“廢物!一群廢物!”趙括一腳踹了過去,“丞相大人要的幾幅前朝孤本字畫,都燒成灰了!我怎麼交代!”
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嚇傻了”的沖喜新娘,正低着頭,從他們身邊走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柳若曦關上房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她靠在門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今晚的行動,有驚無險,但收獲之豐,遠超她的想象。
蕭家的庫房、糧倉、藥房,顧家的倉庫、金條、兵器,甚至還有一輛馬車和那封至關重要的密信……
她幾乎搬空了兩座府邸的精華。
但事情還沒完。
她制造了顧家別院的火災,但蕭家這邊,被她搬空的庫房和糧倉,還完好無損地立在那裏。天亮之後,官兵清點時,必然會發現問題。
必須銷毀證據!
柳若曦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她再次從空間裏取出了那瓶醫用酒精和一些棉布。她將酒精灑在棉布上,做成了幾個簡易的引火物。
然後,她又取出了幾塊從蕭家廚房順來的火油鬆木。
她推開窗戶,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大部分官兵還在西廂房的火場那邊,或者在前院看守已經清點出來的財物。通往後院庫房和糧倉的路上,只有零星的幾個巡邏兵。
她需要等待一個時機。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邊已經泛起了一絲魚肚白。官兵們忙碌了一夜,也都顯出了疲態,巡邏的間隔越來越長。
就是現在!
柳若-若曦像一只狸貓,悄無聲息地從窗戶翻了出去。她利用院中的假山和樹木作爲掩護,飛快地來到了糧倉的後窗下。
這裏的窗戶同樣是木制的。她用同樣的方法撬開,翻身而入。
糧倉裏,原本堆積如山的米面糧食,此刻只剩下空蕩蕩的貨架和一些散落的谷殼。
她將浸了酒精的棉布和火油鬆木塞在幾個不同的角落,特別是那些木制的貨架底下。
然後,她又用同樣的方法,潛入了旁邊的庫房。
庫房裏原本存放着大量的布匹、皮毛和一些未開封的家具,此刻同樣是空空如也。
她如法炮制,布置好了引火物。
做完這一切,她迅速撤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站在窗邊,看着遠處的天光,冷靜地等待着。
當第一縷晨曦照亮大地時,她從空間裏取出了一個極小的東西——那是她戶外生存包裏的一支信號火柴,自帶引燃頭,只需用力摩擦,就能點燃。
她計算好風向和力度,將這支小小的“火種”,朝着糧倉後窗的方向,用力彈了過去。
火柴在空中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弧線,準確地落入了她預設的位置。
一秒,兩秒,三秒……
“轟——!”
一股比西廂房火災時更加猛烈的火焰,夾雜着滾滾濃煙,從糧倉的方向沖天而起!
由於裏面被她放了火油鬆木,火勢蔓延得極快,幾乎是瞬間就吞噬了整個糧倉,並迅速蔓延到了緊挨着的庫房。
“又……又着火了!!”
“是糧倉!糧倉和庫房着火了!”
一夜未眠的官兵們發出了比之前更加絕望和驚恐的尖叫。
趙括剛剛因爲西廂房的火災被折騰得焦頭爛額,聽到這個消息,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暈過去。
他連滾帶爬地沖到後院,看到的卻是已經連成一片、火光沖天的火海。
完了!
這次是糧倉和庫房!
那裏存放着蕭家最大宗的財產——糧食、布匹、皮毛……這些東西雖然不如金銀珠寶顯眼,但價值巨大,也是充入國庫的大頭!
現在,全都沒了!
全都在這場“意外”的大火中,化爲灰燼了!
趙括看着熊熊燃燒的烈火,感覺自己的仕途也和這大火一樣,燒得一幹二淨。他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天……天要亡我啊……”
而此刻,在房間裏,透過窗戶的縫隙,看着那沖天的火光,柳若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冰冷而滿足的微笑。
完美。
所有的痕跡,都被這場大火燒得幹幹淨淨。
從現在起,再也無人知道蕭家和顧家失竊的巨額財富,究竟去了哪裏。
所有人都只會以爲,它們毀於一場意外的“天災”。
而她,柳若曦,就是這場“天災”的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