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顧沁瑤端着藥碗從門口進來,見了明夏便把碗重重墩在案上:
“嫂嫂挺會躲清閒,哥哥病成這樣,你在娘家倒安穩。”
明夏正替顧懷安掖着被角,聽完泫然欲滴:
“沁瑤你這話就委屈我了。我在蘇家剛收到信,聽聞夫君不好,心急如焚,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就趕回來。夫君,沁瑤這麼說,我實在是太難受了,嚶嚶嚶……”
說完,便將頭用力埋到顧懷安胸口,假裝流淚。
顧懷安突然被明夏偷襲,兩眼一瞪,差點喘不上氣,臉色又紅了幾分,稍微推開明夏,啞聲說:
“娘子,別聽沁瑤胡說,本來以爲是小風寒而已,便沒跟你說,沒想到變得這麼嚴重,讓娘子憂心了。”
他轉頭向顧沁瑤說:“沁瑤,你嫂嫂不是這樣的人,快跟你嫂嫂道歉。”
顧沁瑤氣得臉通紅,“哼!”跺了跺腳,轉身又走了。
明夏坐起身假裝擦擦眼淚,語氣憂愁。
“父親母親,你們這幾日辛苦了,今晚我來照顧夫君,你們先回去休息,有事我會叫下人去喚你們的。”
顧宏德點了點頭,倆人離開時眉宇間都滿是愁緒。
明夏守在顧懷安床邊,直到他呼吸漸漸平穩就去了偏房。
剛坐下沒多久,就見公婆院裏的丫鬟端着碗安神湯進來:
“少夫人,夫人說您這幾日勞累,特意讓小廚房燉了安神湯,您趁熱喝了歇息吧。”
明夏看着那碗安神湯,挑眉對系統道:
“這是怕我精力太好,想給我也加點料?”
系統掃描後說:“裏面下有少量致幻散,宿主,你這剛回來,他們就想把毒給你續上啦。”
“多謝母親的好意。”明夏笑着讓青竹去端,“先放那,我待會再喝。”
青竹送走那丫鬟,明夏靠在椅背上把玩着玉鐲,吩咐她拿去倒了。
“007,你說給顧宏德找點什麼事做呢?總讓他閒着琢磨怎麼害我,多沒意思。”
系統剛要搭話,就見她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她起身走到桌前,提筆寫了封信,折疊好遞給秋桃:
“哥哥他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你天不亮就給他送去,就說我回來後悄悄聽到顧宏德和管家說的,覺得不對勁,請他去看看。記住,一定要隱秘,別讓人發現。”
秋桃接過信揣進懷裏,利落地點頭:“小姐放心。”
等秋桃走後,明夏吹熄燭火躺在床上,望着帳頂笑道:
“想想顧宏德到時候的樣子,肯定比顧懷安現在的臉色還難看。”
系統在腦海裏笑得打滾:“宿主這招夠狠!”
“彼此彼此。” 明夏打了個哈欠,
“他們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了。再說了,那批鐵器來路不正,咱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
窗外月光正好,透過窗櫺灑在床前。
明夏翻了個身,聽着遠處更夫打更的聲音,嘴角始終掛着笑意。
她仿佛已經能看到顧宏德和顧懷安氣急敗壞的模樣。
“好戲還在後頭呢。” 她輕聲說着,漸漸沉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明夏剛洗漱完畢,就聽見隔壁房間裏傳來柳氏的哭聲。
她慢條斯理地喝着粥,對青竹道:
“看來夫君的‘風寒’又加重了,你先去看看什麼情況。”青竹應聲而去。
正喝着粥,秋桃掀簾進來,身上還帶着晨露的溼氣:
“小姐,信已經送到了。楚舟少爺說他知道了,讓您放心。”
她頓了頓,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
“這是少爺讓我帶給您的桂花糕,還是在您最愛吃那家的榮記糕點買的。”
明夏拆開紙包,清甜的香氣漫開來。
她拈起一塊塞進嘴裏,甜而不膩的桂花香在嘴裏化開,“哥哥有心了。”
她用手帕輕輕擦拭了嘴角後,慢慢起身,說:“走吧,去看看夫君怎麼樣了?”
明夏走出房門,剛好遇到青竹回來,青竹上前小聲道:
“聽說昨晚您回來後,姑爺又咳了半宿,高燒還沒退,夫人急得快暈過去了,沁瑤小姐的臉黑得估計能擰出墨水來。”
明夏聽罷點頭道:“走吧,去給咱們的小姑奶奶添點堵。”
剛走到房門口,就聽見顧沁瑤的大嗓門穿透窗紙:
“都這時候了她還沒來!大哥昨晚咳得撕心裂肺,她倒好,睡到大天亮!”
明夏腳步一頓,假裝沒聽見,換上焦急的表情,跨過門檻走進房間。
見顧懷安靠在床頭咳嗽,柳氏坐在床邊抹眼淚,快步走到床邊:
“夫君怎麼樣了?怎麼還在燒?”
她伸手探向顧懷安的額頭,指尖剛碰到皮膚就誇張地縮回手。
“哎呀,怎麼這麼燙!”
顧懷安喘着氣搖頭,嘴唇幹裂得厲害:“無妨……讓你擔心了。”
“怎麼能無妨!”顧沁瑤搶着道:
“定是她昨晚沒照顧好你!睡到這時候才來,眼裏根本沒你這個夫君!”
明夏轉身,臉上的焦急瞬間換成委屈:
“沁瑤,你這話就冤枉人了。我昨晚回房時已近醜時,剛要躺下就收到母親讓人送來的安神湯,說我勞累了讓我喝了休息下,許是那湯太補,今早醒時頭重腳輕的,到現在還暈着呢。”
柳氏手裏的藥碗輕輕晃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語氣帶着點緊張:
“許…… 許是下人手腳太笨,把湯熬得太濃了。而且你昨晚守着懷安本就勞累,自然睡得沉些,你快坐下。”
顧宏德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臉色鐵青地咳嗽兩聲:
“沁瑤!不得無禮!你嫂嫂也是關心你大哥才勞累過度,讓她歇歇怎麼了?整天大呼小叫,你的規矩禮儀都學到哪裏去了!”
顧沁瑤還想爭辯,被顧宏德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閉了嘴,又瞪了眼明夏就跑出去了。
明夏心裏暗笑,瞧瞧顧宏德和柳氏這心虛的樣兒,跟做賊被抓包似的。
“明夏啊,”柳氏強裝鎮定地讓給她倒茶。
“你頭暈就別站着了,快坐下。都怪母親考慮不周,沒讓人好好盯着廚房做事。”
“關心則亂嘛,母親也是一片好意。”明夏接過茶盞,故意讓茶水晃出些來。
“許是我身子虛,受不住安神藥的藥勁兒。回頭讓廚房燉些清淡的粥就好,免得辜負了母親的心意。”
柳氏心虛地點點頭,抬頭看到顧宏德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上前焦急道:
“老爺,懷安再這樣下去哪裏還受得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顧宏德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得咚咚響:
“懷安這病不能再拖了,尋常郎中不管用,得想想辦法請宮裏的太醫來看看。”
柳氏聽完憂愁道:
“可咱們商戶人家,哪能請動太醫?說是皇商,可這兩天遞出去的折子都石沉大海了。”
“我再去想辦法。”顧宏德沉聲道,“你們照顧好懷安,我去趟書房。”
他起身時腳步匆匆,袖擺掃過案幾上的茶盞,濺出的茶水在桌面上暈開一小片深色,像極了他此刻的臉色。
明夏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心裏盤算着,這是要去搬救兵了?
她讓007多關注三皇子的動向,說不定能抓着些有用的把柄。
顧懷安咳了幾聲,拉着她的手低聲道:
“明夏,別跟沁瑤置氣,她年紀小脾氣急,而且這次我的病也是嚇到她了,說起話來口無遮攔,你多多擔待。”
“夫君,我明白。”明夏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脈搏的虛浮,
“我不怪她,我們都只盼你能早日好起來。夫君你快躺下休息,待會我還要去城南般若寺爲你求道平安符,聽說那裏的菩薩很靈驗,定能保佑你早日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