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學申請雖然提交了。
但是老師拼了命地挽留她。
姜晚櫻智商不低,學習能力又是周淮硯親手教出來的。
做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完美。
包括美容美發。
專業課老師瘋了似的挽留她。
說她是宗門天驕。
說要她繼承自己的衣鉢,
還說她一定會在美容美發行業綻放光彩。
還說行業無貴賤,行行出狀元。
姜晚櫻只能禮貌謝絕。
教導主任嘆息一聲,“你的申請我們收到了,過幾天給你明確的答復好麼?”
姜晚櫻點頭,學校自然有流程要走。
她剛一出辦公室的門。
就看到段今野和自己的黃毛小混混兄弟團站在一起。
少年長腿窄腰,靠在價值幾百萬的重機上,一臉微笑地看着她。
他身後的小混混們吹着口哨,同時大喊一聲,
“嫂子好~”
她身後就是老師們的辦公室,她尷尬到腳趾扣地。
人甚至難以共情曾經的自己,以前她還會爲這麼一聲【嫂子好】而興奮。
“姜,姜同學,馬上要考四級了,我……”
一個靦腆的男生鼓起勇氣,“我可以和你一起自習麼?”
姜晚櫻認識他,他叫陳珂,以前學習特別好。
但高考前出了車禍,才發揮失常,後來遺憾滑檔也上了大專。
姜晚櫻那時候愛段今野愛得無法自拔,切斷了自己和班裏所有男同學的正常交流。
現在想想真是愚蠢。
“好呀,”姜晚櫻說,“你還有高三的復習資料麼?可以分享給我麼?”
陳珂眼前一亮,“我有的,我這就拿給你。”
姜晚櫻轉身就跟着陳珂走。
段今野的臉色很難看。
宋城吊兒郎當地開口,“這位同學,我們野哥的女朋友你也敢搭訕啊?”
“不,我,我,我……”陳珂比較內向,一着急就容易結巴。
“你不用急慢慢說,”姜晚櫻溫柔地看着陳珂,
“你的物理比我的分數高,一定可以幫到我。”
“姜晚櫻,你不至於吧?你們私奔那天野哥不就是遲到了三個小時麼?”宋城冷嗤一聲,
“拿這種貨色讓野哥吃醋,他也配?”
姜晚櫻冷冷地掀了眼皮,
“陳同學很好啊,比段同學高考總分250好多了,至少沒有智力缺陷。”
姜晚櫻說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丟給段今野,轉身就走。
宋城“哎?”了一聲,“你等着,看我們野哥明天就甩了你!”
“閉嘴。”段今野冷冷開口,語氣凍得嚇人。
有人悄悄拽了拽宋城的衣袖,小聲說,“別說了,野哥生氣了。”
姜晚櫻拿到了陳珂的物理筆記就禮貌道謝,並拒絕了他添加好友的請求。
她現在只想好好復習,備戰明年高考,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也不是。
找到段今野欺騙她的證據也很重要。
但是她現在真的無法正視段今野。
直到——
全校女生們鬧鬧哄哄的往操場跑。
“段校草要打籃球了!!!”
大專學習太過輕鬆,除了玩就是玩。
現在其實是專業課的時間,但段今野心裏煩,說打籃球就有人陪着。
少年穿着一身球衣,在賽場上奔跑,扣球。
動作之間露出來的肌肉讓全校女生瘋狂尖叫。
前排的座位上放着他的衣服和書包。
姜晚櫻的耳機裏還放着高考英語聽力,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放東西的地方。
他的手機就在她的眼前。
趁他扣球。
姜晚梔飛快輸入了他的生日。
密碼錯誤。
她又試探了自己的生日。
依舊不對。
姜晚櫻最後輸入了姜安然的生日。
果然,屏幕鎖開了。
他們談戀愛也有小半年了,她居然一直沒察覺。
她自嘲地笑了一聲,翻看了他的微信。
又是一陣瘋狂的歡呼聲!
“野王必勝!!!”
嚇得姜晚櫻差點兒把他的手機扔出去!
不行,她沒做過這樣偷偷摸摸的事情,太考驗心態了。
段今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勉強扯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從她出現以後,段今野就陰沉的臉色瞬間陰轉晴。
“加油。”她聲音緊繃,笑着爲他打氣。
其實課桌下面,在瘋狂拍攝他的聊天記錄!
果然,一年前他和姜安然的計劃就開始了。
【小野,你幫幫我好不好?家裏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我必須考上清北……】
……
【清北在每個省市都有招生額度的,只要讓他們不報清北,或者高考失利,我就一定可以被錄取。】
……
【小野,你知道我和姜晚櫻的恩怨的,她是私生女,她搶走了我的爸爸,你幫我懲罰她好不好?】
……
【小野,謝謝你。】
雖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看到這些的時候,她依舊渾身發抖。
她是私生女麼?
姜安然才是!
媽媽和爸爸是家族聯姻,媽媽生下她以後才知道,爸爸在外面還有一個家。
姜安然比她大三個月。
可她才是婚生女啊!
媽媽被這件事情狠狠打擊到了,得了抑鬱症。
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抱着她自焚。
周淮硯把她從大火裏拖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讓她回過姜家。
給她上北城最好的學校,請最貴的名師教她芭蕾、書法、繪畫。
不可避免的,她還是碰到了姜安然。
姜安然學習也不差,但一模二模三模,都不足夠考上清北。
都說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死我活。
還有人冒名頂替。
姜安然利用段今野對她的愛慕,把她徹底毀了……
熱鬧的體育場館裏,姜晚櫻渾身冰冷,失溫一般的,手腳僵硬,麻木。
她就這樣安靜地坐在前排,手指把礦泉水瓶捏到變形。
面前全是段今野的衣服和包。
體育館的後門。
挺拔高大的男人戴着鴨舌帽,撕開一支香煙,把苦澀的煙絲一縷一縷塞進了嘴巴裏。
她還是騙了他。
但話說回來,至少她沒有再跑。
她有可能還是會回家的。
他對她的期望值早已經無限降低。
還能讓他陪在她身邊,就好。
只是心底的澀意卻從心口蔓延到五髒六腑。
女大不中留。
他無數遍地告誡自己,他是哥哥。
也不僅是哥哥。
她沒有爸爸媽媽,她成長中缺失的父愛母愛都來源於他。
自己被嬌養長大的小玫瑰被黃毛摘走了,他當然心裏不舒服。
這不代表他應該反對。
這不代表他有任何,超越普通兄妹關系的“齷齪”心思。
他手指微微顫抖着,轉身走出了體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