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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打車去了市中心那家我種草了很久、卻因爲周凱說“太奢侈”而從未去過的五星級酒店。
“幫我開一間行政套房,要能看到江景的。”
刷卡的時候,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以前這幾千塊錢,我會算計着是周凱兩個月的煙錢,是我們未來房子的幾塊瓷磚。
現在,它只屬於我自己。
當我在寬大的浴缸裏泡着澡,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江景,手裏搖晃着紅酒杯時,我才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原來,沒有了那個只會吸血的男人,我的生活可以這麼滋潤。
我低頭看了看腳後跟,那裏已經重新處理過,貼上了防水的高級敷料,不疼了。
晚上十點。
周凱的電話終於打來了。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順手點了錄音。
“姜寧,你他媽是不是瘋了?”聽筒裏傳來的咆哮聲,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把手機拿遠了一些,按下了免提,慢條斯理地晃了晃酒杯裏的紅酒。
“怎麼了?”我明知故問。
“怎麼了?你還有臉問怎麼了?”周凱的聲音氣急敗壞,背景裏還能聽到趙晴小聲的啜泣和某種東西被踢翻的聲響。
“老子剛把晴晴接回家,一開門,家裏跟遭了賊一樣!”
“電視呢?冰箱呢?沙發呢?連他媽窗簾都沒了?”
“你讓人搬家就算了,把燈泡都給我擰走了是什麼意思?”
我輕笑一聲,抿了一口酒。
那燈泡是智能變色燈泡,一百多一個,我當然要帶走。
“周凱,我走的時候跟你說過,屬於我的東西,我會全部帶走。”
“那些家電,哪一樣不是我刷卡買的?”
“就連門口的地墊,都是我花六十塊錢挑的。”
“我沒把牆皮鏟下來帶走,已經是念在舊情了。”
周凱被我懟得一時語塞,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過了半晌,他似乎是想起了身邊還有個正在“受苦”的趙晴,語氣稍微軟了一些。
“行,姜寧,算你狠。”
“我知道你是在跟我鬧脾氣,想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你贏了,我現在很生氣。”
“但做人不能太絕,晴晴腳扭了,醫生說要靜養,家裏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你讓她坐地板嗎?”
“你現在,立刻,馬上,讓人把沙發和床給我送回來。”
“至於其他的,我可以既往不咎。”
“等你氣消了回來,咱們還是照樣過日子。”
我聽得目瞪口呆。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既往不咎?照樣過日子?
他是真把自己當皇帝,還是把我當成了沒有尊嚴的乞丐?
“周凱,你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我冷冷地打斷他的幻想。
“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是死是活,那個趙晴是坐地板還是睡大街,跟我有一分錢關系嗎?”
“別在這惡心我了,掛了。”
“等等!”周凱急了,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姜寧,你別給臉不要臉!”
“分手?我不答應分手,這就不算分手!”
背景裏,趙晴帶着哭腔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
“周哥......嗚嗚嗚......腳好疼啊......”
“是不是因爲我,姜寧姐才生這麼大氣的?”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麻煩你去接我的......我現在就走,哪怕爬出去,也不在這裏礙眼......”
這一招以退爲進,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綠茶表演。
果然,周凱瞬間就被點燃了那一文不值的保護欲。
“晴晴你別動!你腳都腫成那樣了,怎麼走?”
“這事兒跟你沒關系,是姜寧那個潑婦心胸狹隘!”
他安撫完趙晴,再對我說話時,語氣裏已經充滿了陰毒。
“姜寧,本來我想着好聚好散,給你留點面子。”
“既然你這麼絕情,把事做絕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