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三日後,是鎮北將軍府老太君的壽宴。
全京城的權貴都來了。
蕭烈命人把我帶去宴席上獻藝。
“讓她跳,跳斷了腿也要跳!”
這是他的原話。
我被套上舞衣,塗上脂粉,像個小醜一樣被推到台中央。
台下坐滿了人。
蕭烈、慈塵、裴寂,還有他們的白月光,都在。
他們看着我,眼裏滿是看戲和鄙夷。
林婉依偎在蕭烈懷裏,掩着嘴輕笑:“表哥,桑落姐姐這身打扮,還真是......特別呢。”
蕭烈冷哼一聲,舉杯喝酒。
“不過是個取樂的玩意兒,婉兒要是不喜歡,”
“待會兒就把她扔出去。”
音樂聲響起。
我忍着腿骨的劇痛,開始旋轉。
每一步,都疼得要命。
冷汗混合着脂粉流下,糊住了我的眼睛。
周圍全是嘲笑和議論聲。
“這就是那個通房?果然是一副狐媚子樣。”
“聽說她爲了勾引男人,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做得出來。”
“這種女人,活着也是丟人。”
我聽着這些話,心裏的恨意達到了頂點。
突然,我停下了動作。
音樂聲停了,全場安靜。
我伸手,緩緩解開身上的舞衣。
“啊——!”
台下的女眷們驚呼着捂住眼睛。
男人們則瞪大了眼,滿臉錯愕。
舞衣滑落。
露出的,是滿身新舊交疊的傷痕,有鞭痕,有燙傷,還有被蛇咬的孔洞和取血的刀口。
心口處,那個因蠱蟲啃噬而鼓起的地方,還在跳動。
“這......這是什麼?”
有人顫抖着聲音問道。
我站在風中,赤着上身,像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各位大人,看清楚了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狐媚子。”
“這就是鎮北將軍、活佛慈塵、逍遙王爺給我的‘恩寵’!”
我看向他們。
“慈塵大師,這替身蠱,還要種多久?”
“柳如煙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慈塵手裏的酒杯“咔嚓”一聲碎了,臉色慘白。
“蕭烈將軍,這雙腿是你親手打斷的。”
“就因爲林婉一句不喜歡。”
“現在又要我拖着斷腿獻舞,你的人性呢?”
蕭烈猛地站起身,掀翻了桌子。
“裴寂王爺,萬蛇窟的滋味,你要不要也嚐嚐?”
“蘇青喝我的血喝得還開心嗎?”
裴寂臉上的笑容消失,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桑落!你瘋了!”
蕭烈怒吼着沖上來,想捂住我的嘴。
“我是瘋了!”
我大笑着後退,退到戲台邊緣的高欄旁。
這裏離地有三丈高,下面是青石板。
“我早就瘋了!”
“在這個吃人的地方,不瘋怎麼活?”
我從袖中掏出早已藏好的匕首,不是爲了殺人,而是爲了......
“既然你們都想要我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我反手握住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
“噗嗤——”
刀刃入肉的聲音,在死寂的宴會上很清楚。
鮮血噴涌而出,在紅毯上開出紅花。
“不——!!!”
慈塵突然捂住心口,慘叫了一聲。
母蠱感應到了子蠱的死亡,正在瘋狂反噬。
“桑落!住手!”
裴寂和蕭烈同時撲了過來。
我看着他們變了色的臉,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翻身躍下了高欄。
這一次,沒有結界,沒有奇跡,只有風。
自由的風。
【系統提示:肉身損毀度100%,痛覺屏蔽失效。】
【慈塵痛感同步率100%。】
在身體砸向地面的瞬間。
我看見慈塵跪倒在地,大口吐着鮮血。
他看着我墜落的方向,眼神裏滿是後悔。
原來,你也知道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