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紅酒混合着地上的泥沙，蜿蜒成一條暗紅的小溪。
周圍的閃光燈亮成一片。
那些豪門少爺小姐們，舉着手機，興奮地錄着像。
“快看，昔日的蘇大校花，現在像條狗一樣舔地上的酒。”
“這可是羅曼尼康帝，她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麼好的酒吧？”
“沈少這招真狠，殺人誅心啊。”
我趴在地上。
胃裏的腫瘤因爲酒精的刺激，開始瘋狂痙攣。
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血腥味。
但我還是伸出了舌頭。
一點一點，舔舐着地磚上的酒液。
沙礫磨破了舌苔，混着酒味，滿嘴的鐵鏽味。
顧妍熙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念安哥，你看她像不像一條狗啊？”
“要不以後讓她來給我看門吧，我給她一個月開三千。”
沈念安沒笑。
他死死盯着我，臉色慘白。
手裏的空酒瓶被他捏得指節泛白。
“蘇瑾年，你怎麼變得這麼賤了？！”
我沒理她。
繼續舔着地上的酒。
快了。
還差一點就舔完了。
只要舔完，我就能保住媽的骨灰盒。
那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終於，最後一滴酒液進了肚子。
我撐着地面，想要爬起來。
但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
“嘔——”
一口鮮血，毫無預兆地噴了出來。
噴在了沈念安雪白的高定西裝褲腿上。
像是一朵盛開的彼岸花。
觸目驚心。
沈念安愣住了。
他的眼神裏第一次出現了慌亂。
“蘇......蘇瑾年？”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視線已經開始模糊，眼前的人影重重疊疊。
但我還是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沈念安，酒我喝完了。”
“欠你的，我也還清了。”
“以後......別再見了。”
說完這句話。
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
我聽到了沈念安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蘇瑾年！！”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沈念安。
別再叫我了。
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最好，永遠別再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