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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爲今天會被活活打死在這磨盤上時。
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蒼老卻威嚴的呵斥。
“住手！都在幹什麼！要把人打死嗎！”
這聲音......
我渾身一震，艱難地抬起頭。
是奶奶！
那個從小最疼我，每次爸爸要揍我都會護着我的奶奶！
她滿頭銀發，拄着拐杖，顫巍巍地走過來。
神婆停了手，壯漢們也鬆了勁。
我仿佛在無邊的黑暗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奶奶！奶奶救我！”
我不顧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地撲到奶奶腳邊，死死抱住她的褲腿。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奶奶，我是薔薔啊！爸瘋了，他不認我，還要打死我！”
“我不認識這個李寶兒，奶奶你快告訴他們，我才是你孫女啊！”
我哭得撕心裂肺。
在這個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刻，奶奶是我唯一的指望。
小時候，只有奶奶會把唯一的雞蛋藏給我吃。
只有奶奶會摸着我的頭叫我“心肝肉”。
一只枯瘦的手，緩緩撫上了我的頭頂。
帶着熟悉的老繭和溫度。
我心裏一鬆，那種久違的安全感讓我幾乎要暈過去。
然而，下一秒。
那只撫摸我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頭發。
狠狠向後一扯！
“啊！”
頭皮劇痛，我被迫仰起頭，脖子被勒得生疼。
我對上了一雙眼。
陰狠、渾濁、充滿了厭惡。
那是奶奶的眼睛。
“哪來的死野鬼，敢冒充我那個去世的孫女？”
她的聲音不再慈祥，反而像生鏽的鋸條鋸在我的心上。
我如遭雷擊，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奶奶......你看清楚，是我啊......我是薔薔啊......”
我不信。
我不信連奶奶也不認我！
奶奶舉起手中的拐杖，那根我攢錢給她買的龍頭拐杖。
重重地，一下一下搗在我的胸口。
“我看得很清楚！”
“那個孫女五年前掉河裏淹死了！屍體都臭了！就是我看着下葬的！”
“你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髒東西，想來壞我李家的風水！”
奶奶轉過身，一把拉過看戲的李寶兒，滿臉堆起慈愛的笑褶子：
“乖孫女，嚇着沒？奶奶給你打鬼。”
李寶兒依偎在奶奶懷裏，沖我挑眉，做口型：
“去、死。”
“謝謝奶奶，她好嚇人，我好怕。”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咳血。
心比身體更痛。
原來，在這個家裏，我的存在早就被抹去了。
連最疼我的奶奶，也變成了劊子手。
爲什麼？
到底爲什麼？
李寶兒轉過頭，看着地上狼狽不堪的我，眼神裏透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意。
“既然你說你是薔薔，那你就下去陪她吧！”
她指着村邊的那條深河。
“來人！把這個水鬼扔回河裏去！讓她哪來的回哪去！”
“水鬼就該待在水裏！”
村民們被這種封建迷信的話術煽動，個個眼神狂熱。
“對！沉河！”
“淹死她驅邪！”
七八只手抓住了我的四肢。
我像只待宰的羊，被高高抬起，往河邊走去。
恐懼徹底淹沒了我。
他們不是在開玩笑。
他們是真的要殺人滅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