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我們來談談現實。”
“你能給孩子什麼?”
“一個穩定的家庭?”
“你連自己的事業和生活都一團糟。”
“良好的成長環境?”
“你現在的名聲,恐怕不適合讓孩子暴露在公衆視野裏。”
“未來的保障?”
“溫家可以給孩子一切,而你,連自己都未必養得活。”
他的話像刀子,一句一句,精準地扎在林薇最痛的地方。
是,她名聲不好。
是,她事業失敗。
是,她一無所有。
可她是母親啊。
“我會改!”林薇的眼眶紅了,但她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我可以退出娛樂圈,我可以找一份普通工作,我可以努力給孩子一個正常的家。”
“溫先生,求您,給我一個機會……”
“機會不是靠求來的。”溫景深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顫抖的手上,停頓了片刻,“林薇,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孩子不是玩具,不是用來滿足個人情感需求的物品。”
“ta需要在健康、穩定、有足夠資源的環境裏長大。”
“這對ta來說是最好。”
“那母愛呢?”林薇終於忍不住,眼淚滑落,“溫先生,您有四個孩子,您給過他們多少‘母愛’?”
“您確定,一個冷冰冰的、只有物質沒有溫度的溫家,對孩子就是最好的嗎?”
這句話顯然觸動了溫景深的某根神經。
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包廂裏的溫度仿佛都低了幾度。
“我的孩子,都過得很好。”他的聲音依然平穩,卻多了幾分寒意,“林小姐,我以爲你今天約我,是能理智地談事情。”
“現在看來,你並沒有做好準備。”
林薇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不該攻擊他的家庭,那是他的逆鱗。
可她還能怎麼辦?
“溫先生,”她擦掉眼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如果我……如果我願意以另一種方式,留在孩子身邊呢?”
溫景深看着她,沒有說話,等待她的下文。
林薇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她幾乎能聽到血液沖刷耳膜的聲音。
她張了張嘴,那個盤旋在心頭多日的提議,此刻卻重如千斤,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肚子裏的小家夥突然動了。
不是之前那種溫柔的觸碰,而是一連串明顯的、有力的胎動,像是在翻身,又像是在伸展四肢。
林薇的肚子明顯地鼓起幾個小包,又平復下去。
溫景深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他看着林薇的肚子,看着那薄薄的孕婦裙下起伏的輪廓,眼神裏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東西——是驚訝?是好奇?還是某種……難以言喻的觸動?
林薇也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手掌下意識地撫上去。
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撫摸,動作漸漸緩和下來,最後變成輕微的、有節奏的頂動,一下,又一下,像是心跳。
包廂裏再次陷入沉默。
但這次的沉默,和之前不同。
許久,溫景深緩緩開口,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一絲:“ta經常這樣動?”
林薇點點頭:“最近越來越有力氣了。但……ta平時很乖,不怎麼鬧我。”
溫景深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肚子上,仿佛能穿透衣物和皮膚,看到裏面那個小小的生命。
“名字想好了嗎?”他忽然問。
林薇一愣,搖搖頭:“還沒……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溫景深“嗯”了一聲,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他的手指在杯壁上輕輕敲了敲,似乎在思考什麼。
“林薇,”他再次開口,這次叫了她的全名,“你剛才說的‘另一種方式’,是指什麼?”
林薇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看着溫景深,看着這個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看着他深邃難測的眼睛。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溫先生,”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卻異常清晰,“我們……結婚吧。”
話音落下,包廂裏一片死寂。
庭院裏的竹葉沙沙聲,此刻聽起來格外清晰。
溫景深看着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驚訝,沒有憤怒,沒有嘲諷,什麼都沒有。
只是靜靜地看着,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就在林薇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溫景深終於動了。
他放下水杯,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膝上。
然後,他說:
“給我一個理由。”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一個能說服我,爲什麼要娶你的理由。”
林薇的腦子在飛速轉動。
美貌?
他不在乎。
孩子?
他說過孩子是溫家的,不需要通過婚姻來確認。
感情?
他們之間根本沒有。
那還有什麼?
她忽然想起剛才溫景深看着胎動時的眼神。
那個瞬間,他眼裏閃過的,或許不僅僅是對於一個生命的好奇,還有某種……更深的東西?
“因爲,”林薇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豁出去的堅定,“孩子需要一個‘家’,而不僅僅是‘溫家’。”
“家不是一座漂亮的房子,不是花不完的錢,不是最好的學校。”
“家是……媽媽會在ta哭的時候抱住ta,會在ta生病的時候整夜守着ta,會在ta第一次走路時張開雙手等着ta。”
“溫先生,您能給孩子一切,但您給不了這些。”
“因爲您太忙了,因爲您有太多孩子要管,因爲您是溫景深,是溫氏集團的掌舵人,您的時間不屬於任何一個孩子。”
“但我可以。”林薇的手輕輕放在肚子上,感受着裏面小生命的溫暖,“我的時間,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可以給這個孩子。”
“只要您給我一個合法的身份,讓我能名正言順地留在ta身邊。”
“我不求別的,不求溫太太的榮華富貴,不求溫家的那些億萬財產,我只想當孩子的媽媽,僅此而已。”
她說完,屏住呼吸,等待着審判。
溫景深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