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人尋了處偏僻處,仆人扯了些幹草讓他們坐下。
顧小暖大口喘氣,真特娘的累死她了。
鑼鼓聲響起,大家心頭一緊。
“吃飯,所有人排隊來領飯。想吃好點的拿銀子來買。”
嗯,流放路上準備的吃食全部爲黑面窩頭,一人半個,邦邦硬,砸頭上能砸個窟窿。
她不是沒錢,更不是沒物資,絕對不可能吃窩頭。
“這啥玩意?人能吃?”
“咬不動,差爺,你確定這玩意能吃?”
排隊的人看着手裏的窩頭,平生僅見。
掂掂,有點沉,有點像石頭,也有點像馬糞蛋子,可卻比那玩意硬實太多了。
“去去去,領到的滾一邊,別在這裏瞎比比。”
不會吃,等餓狠了就知道怎麼吃了。
另一輛車賣的則是花錢買的東西,這便是他們的外快。
“來來來,白面饅頭白米粥,還有水囊火折子!”
顧小暖:……
兄弟你是懂如何賺錢。
過去一看,臥槽,連鍋碗瓢盆大鐵鍋都有,鹽和糖更是不必說,甚至看見了幾十身衣裳,薄的厚的全齊備。
感情他們來這做買賣來了。
“將軍夫人,你吃什麼?”
“雞蛋咋賣?”
有錢人,丞相大人給她銀子咯。
“雞蛋五百文一個,饃饃四百文一個。”
從未見過如此黑心之黃牛,想當年盛世時候,她倒賣某克鞋子,一雙也只賺十個點,某酒利潤更少的可憐。
相對比,她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倒爺。
“我要三個雞蛋,三碗白米粥,還要買十只碗。”
家裏加上她統共只有三個主子,倒也省事。對於古人來說,厲家大房實在有些凋零,誰家只有三口人?
農村都能算絕戶,何況他們這種大戶。
“夫人大氣。”
第一筆大買賣,官差很是開心,開張了開張了,辛苦一天終於到了賺錢時候。
“夫人,饃饃不要?粥吃不飽。”
“不要,我妹給了好些個餅子,鹹菜來一盤吧。”
“誒!”
顧小暖買的有點多,官差貼心的給送貨上門。
“差爺,有金瘡藥嗎?”
厲家二嫂也有錢,她娘家人給送了,貌似還不少。
顧小暖眨巴眨巴眼,昨晚上好像有漏網之魚,記憶裏二嬸娘家爹也不是啥好鳥來着。
很好,晚上又能零元購了。
啦啦啦!
最愛不花錢的零元購!
啦啦啦!
她的空間巨能裝!
顧小暖搓搓小手,有點興奮。
有錢的人家吃不慣黑面窩頭,有兩個心急的咬一口差點崩壞牙,上了年紀的表示自己吃不動,紛紛拿着銀子買細糧。
沒錢的只能將窩頭泡在水裏,軟和點就着水吃。
這法子還是下人教的,他們小時候沒少吃。
“吃飯了。”
王氏看着米粥咽了下口水。
“先吃飯,我剛才買了金瘡藥,一會吃完再給厲寒洲換藥。”
顧小暖有點奇怪,這男人睡死了?下午醒來一次後就再也沒醒來過。
不該這麼早嗝屁,難道她克夫?
“你喂厲寒洲吃飯,雞蛋打碎就着粥一起吃。”
“是,夫人。”
將軍傷勢太重,是該吃點好的。
顧小暖分餅子,“主子,我吃窩頭就好。”
餅子金貴物,他們下人怎能吃得?後頭的路還遠着。
“吃吧,吃完了買就是。”
一人一張餅子,到了王氏手上,她還盯着雞蛋發呆。
“寒洲媳婦,雞蛋你吃,我身子好的很。”
“路上還很遠,想活的久必須吃好點,不想變成累贅就趕緊吃。記住,千萬別亂發善心。”
老夫人點頭,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們後頭的路有多艱難。
“行,我吃。”
眼眶微紅,兒媳婦是個好的,刀子嘴豆腐心,對她孝順的很。
飯後,顧小暖檢查了下厲寒洲的傷勢,部分傷口發炎了,依舊有些高熱,一會就着水還要喂他一次藥。
在給她清洗傷口的時候人醒了。可能是疼醒的吧。
“多謝。”
顧小暖沒說話,要不是爲了能偷偷上點其他藥,她不會自己動手。
取出生理鹽水小心沖洗掉傷口周圍的黑血,這男人身上幾乎沒一塊好肉,鞭傷,烙傷,棍棒擊打的瘀紫……
尤其是胸口那道舊箭傷裂開了,滲着膿血,看着都疼。心裏嘖嘖好幾聲,狗皇帝下手真黑。
上的金瘡藥是太醫院搜刮來的,官差賣的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人利潤爲王。
最後,給他換了身剛買的新衣,看了眼身下某處,沒傷着,還好還好。
“醒了就自己喝點水。”顧小暖遞過一個竹筒,裏面已經悄悄兌了退燒藥和抗生素粉末。
“好。”
厲寒洲接過竹筒,這水……好像有點苦澀之味,聞着有藥香。
他眼神微動,看了顧小暖一眼,沒說什麼,只順從地喝了大半竹筒。
“你……”
“行了,我叫人把你抬車上去,你就在車裏睡吧。”顧小暖打斷他,把他重新放平。
厲寒洲不說話了,很明顯媳婦這會子不想跟他說話。也是,嫁給他一日福沒享到,今日就被連累跟着一起流放,換誰能高興。
他沒想到她會留下,以爲她已經回丞相府了。
其實剛才他很想問“爲什麼”?她爲何要留下流放,她可知這一路上有多艱難?
男人閉上眼,他必須盡快好起來,路上不會太平,狗皇帝絕對會斬草除根。
媳婦和老娘,他要自己保護。
仆人還在薅草,收拾地下的小石塊。
飯後,大家陸續躺下,只有厲家這頭還在忙活。
“看看,咱們受傷死丫頭理都不理,卻對着禍害厲寒洲問寒問暖,給他買藥又買雞蛋,丞相怎麼會生這麼個犯賤貨。”
厲老二陰森森的看着忙碌的大房,“別擔心,再過兩天咱們就能看見娘了,到時候他們家所有東西都是我們的。”
老娘在,大嫂除了乖乖聽話還能怎樣?
抄家時候她回老家了,聽官差說會跟着厲家旁支一起趕過來匯合。等娘到了,大房就蹦躂不起來了。
就像這麼多年,因爲娘在,因爲大哥,大嫂和厲寒洲還不是分不了家,聽話的不得了。
“對,等婆婆到了有他們好果子吃。”
她氣糊塗了,把婆婆和旁支都給忘了。
厲家大隊人馬到齊後,厲寒洲死定了。
“成兒,”
夜色漆黑,只有幾個火堆還在燃燒。
大多數流放犯人經過一天折磨,早已精疲力竭,鼾聲、呻吟聲、壓抑的哭泣聲此起彼伏。
顧小暖睜開眼,悄悄起身。
旁邊的婆母睡覺鼾聲太響,明晚上不能跟她睡一塊。
“夫人怎麼了?”
我去,厲寒洲的人怎麼如此驚醒。
“上茅房。”
額,這他陪不了。
“路上小心,可要叫上嬤嬤陪同?”
“不必。”
時間緊任務重,看來不能耽誤太久。
找了個無人草叢,立馬瞬移。
護衛:……爲何突然沒了夫人氣息?
要去看看嗎?
可是剛才夫人叮囑不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