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李氏軟了聲調安撫婆母,“就是張嬤嬤露出這副模樣,我們才更應該留着她。她只是一個奴婢,爲什麼會起這樣的心思,爲什麼會敢做,母親不好奇嗎?”
張嬤嬤再怎麼上躥下跳也就是個奴婢,就算鬥倒東府,又有什麼用呢?她自己能分到幾分好處?
這世上有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殺頭的買賣有人做,但虧本的生意沒人幹!
李氏留着張嬤嬤,就是想摸清她的底細!
崔夫人並不笨,一下明白了,深吸一口氣說,“好,先暫時按照你說的做,若她只是心大,我還是要把人趕出去的!”
這種人,留不得!今天能自作主張替主子誣陷,明天就該把主子踢下去了!
李氏點頭,答應了。
之後一切如常,先細心照顧女兒,等待瑤和痊愈。
謝瑤和養病時,極其乖巧,再苦的藥湯子也不抱怨,一飲而盡。
看着懷裏的女兒,李氏不自覺的想到其他。
西府的孩子還是太少了,只有瑤和一個,這樣不夠保險呐!
*
秋靜一把七巧板拿了回來,覺得對小孫女不好,又重新補了幾樣玩具過去,自己親自設計的。
她設計的玩具,自然比市面上賣的更有趣更精致,瑩和玩的愛不釋手。
確定這件小插曲沒有影響到孩子,她才鬆了口氣。
大人的事,不該牽扯到孩子身上。
正要繼續查男女主時,二郎謝衛璧親自過來道謝了。
他腳上只是一道小傷口,痊愈起來很快的,如今已經行動如常。
進了大門後,謝衛璧再次道歉,爲了之前的事。
“不幹你的事,你是晚輩,事前有不知道。非要道歉的話,也該有些人自己親自出面吧?”秋靜一擺手,母債子償,她不認這套。
謝衛璧苦笑,讓母親來道歉,母親寧願當場自盡。
他換了話題,“之前逮住的那個劫匪活口,嘴被撬開了。”
秋靜一精神一震,“展開說說。”
哪家劫匪膽子這麼肥,京城地界,護國寺腳下都敢動手的?
謝衛璧摩挲茶杯,低聲道,“他原本是嘴硬的,不論怎麼拷打都不說。但是我舅舅出馬,找來極擅刑訊的人,檢查那人訓練留下的痕跡,還是撬出一道口子。”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更不提訓練了,手上的老繭,指骨的變形,站立的姿勢,臉上的曬痕,都能揭示他做了什麼。
崔家舅舅找來的人,最擅長這一套,很快發現,這位弓箭手,應該是誰家豢養的死士,從貧苦人家買來有天賦的孩子,五歲訓練,十八歲出師,忠心耿耿的爲主家完成任務。
這種死士,就算被捉了活口也沒用,他壓根沒有接觸過主人,只知道完成任務。
線索一出,崔夫人啞口無言,自然也洗脫了她之前堅稱的,秋靜一自導自演的嫌疑。
聽罷,秋靜一也沉默了。
這種非世家不能養的死士,的確能幹,也難怪劇情裏,謝衛璧被傷成瘸腿了。但問題又回來了,謝家好端端的,並沒有明面上的生死大仇,誰沒事雇傭死士來對付他們?
謝衛璧靜默片刻,像是下定決心說,“那日我其實察覺到,匪徒對準的,其實是我的手掌。”
這個細節,是他事後才想起的。
手掌?瘸腿?
秋靜一在心裏默默推演一遍,終於得出結論,“他想你,失去做官的資格!”
體健貌端,可是做官最基礎的要求啊!
謝衛璧點頭,他也這麼推測。但究竟是誰有理由這麼做,他還是沒查到。
有人這麼暗中窺探,叫人如芒刺在背,難以安寢。
秋靜一轉爲安慰,“眼下敵人的意圖暴露,對我們反而是好事,加強護衛,等着對方露馬腳就是。”
他們又不急,只要好好的就行。而對方,一動就容易露餡。
謝衛璧也只能這麼想,先按兵不動。
“若是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你盡管說就是。”秋靜一嘆道,“就算分了東府西府,外人眼裏,都是慶安侯府,我們是利益共同體。”
古代就有這樣的宗族姓氏觀念,是個人無法擺脫的。
謝衛璧再次道謝,轉身離去,在門口碰到謝衛岩,他還笑着打招呼。
謝衛岩理都不理,就當沒看見,緊張進了內堂,“娘,那小子沒爲難你吧?”
“他能爲難我,那你娘就白活四十多年了!”秋靜一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那小子鬼心眼多的很,一轉眼珠一個主意,我就是怕娘着了他的道麼!”謝衛岩小聲吐槽道。
秋靜一好氣又好笑,又帶着淡淡的悔意。
怪她從前顛沛流離,沒能給孩子提供好的教育環境,小岩這孩子,雖然嗓門大,但對着飽讀詩書的經綸世家,還是覺得自己矮了半頭。加上謝衛璧本身也擅長詩書,在文道上甩了小岩太多。
一提詩書,小岩就氣短。
她伸手,謝衛岩乖乖過來,靠在娘身邊。
秋靜一撫着他肩頭,慢慢說,“小岩,有人跑的快,有人跑的遠,這些長處是沒辦法一概而論的。二郎呢自有二郎的優點,但你也有你的優勢啊,二郎同樣做不到。若是讓二郎去舞刀弄槍,怕不是剛開頭就閃了腰?哪兒像你,一柄長槍揮舞的虎虎生風呢?”
謝衛岩眼睛一亮,皮卡皮卡,分明在說,再說點再說點,他愛聽這個!
秋靜一絞盡腦汁,好好誇了他一頓,這才揮手說,“好了,回去吧!”
謝衛岩心情大好,又把一家子叫到正堂了,一起用飯,熱熱鬧鬧的。
剛要動筷子,嬤嬤提醒,“喬姨娘來伺候夫人用膳了。”
話音一落,房內一靜,這種家宴場合,非要來湊熱鬧,顯得喬姨娘十分沒眼色。
秋靜一沒趕人,笑了笑,“讓喬姨娘進來吧,人多更熱鬧。”
得到通傳後,喬姨娘低眉順目的進來,主動站在秋靜一身邊,布菜伺候,十分賣力。只要秋靜一眼風掃過的菜色,她立刻準備的妥妥當當,善解人意。
秋靜一不喜歡這種排場,但若是不讓喬姨娘幹,只怕她誠惶誠恐,更加懼怕,只好耐着性子,讓喬姨娘伺候。
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她揮手讓喬姨娘自己先去用飯,用完一起飲茶休息。
謝衛岩從鼻腔裏,重重冷哼一聲。
“別這樣,她也是庶母,你弟弟的親生母親。”秋靜一勸道,“肯定是有事相求,她才登門的,不妨聽聽。”
喬姨娘本也是個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