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許燁急得直跺腳，"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放牛的是解手去了吧？解個小的還行，要是解大的......"
薛緲不停按着喇叭，刺耳的鳴響在山谷間回蕩，可犛牛們只是悠閒地甩甩尾巴，又有幾頭慢悠悠地臥了下來。
許燁和聞邪跳下車，揮舞着手臂試圖驅趕牛群，讓它們讓出一條路來。
“喂！你們快讓讓行不行？”
“你們快讓讓啊大哥！這逃命呢！你們救爺一命，爺保證以後不吃牛肉啦！”
牛群無動於衷。
聞邪無奈道："它們聽不懂人話的！你瞎扯什麼東西？"
"要不你來啊？"許燁沒好氣地回懟。
"我也不懂牛語啊！"
"那你就閉嘴！"
許燁撿起幾塊石頭砸過去。石子落在犛牛厚實的皮毛上，發出悶響。
幾頭牛受驚地挪了挪步子，但很快又停下。
一頭體型碩大的公犛牛突然揚起犄角，鼻子裏噴出白氣，蹄子重重刨着地面，發出威脅的低吼。
嚇得兩人連連後退。
"不行！這些家夥根本不怕人！"聞邪拉着許燁退回車前，額角滲出冷汗。
就在這時，薛緲探出頭來大喊：“快上車！那些人追上來了！”
後視鏡裏，那輛面包車已經出現在這個彎道，揚起的塵土像死神的披風，越來越近。
聞邪和許燁趕緊上了車。
薛緲下意識想嚐試調頭，但根本來不及。那輛面包車已經蠻橫地堵死了整條路面，像一堵移動的鐵牆。
這條國道蜿蜒在峽谷間，兩側都是陡峭的山壁，除了眼前這條路，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那裏還有條路！”蘇窈驚喜道。
薛緲的視線掃過右側。那兒確實有一條幾乎被荒蕪的土路，有點狹窄，僅容一車通過，像一道隱秘的傷口刻在山體上。
她快速說出自己的擔憂：“那條不是國道，地圖上都沒有顯示，根本不知道會通往哪裏！萬一是個死胡同……”
蘇窈扒着座椅靠背，急聲道：“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總比困在這裏等死好！”
許燁附和。
薛緲又看向聞邪，眼神裏帶着詢問。
聞邪深吸一口氣，鏡片後的目光堅定：“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好歹我們都在一起。試試吧。”
薛緲聞言，也只能賭一把了。她猛打方向盤，輪胎在碎石路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大切諾基一頭扎進了那條未知的土路。
出乎意料的是，這條路並不狹窄。峽谷在穿過最外面那條狹長的天塹後，就豁然開朗，兩側是刀削斧劈般的赭紅色岩壁，高聳入雲，將天空切割成一道蔚藍的縫隙。
道路寬得足以容納兩輛車並行，路面鋪着厚厚的沙土，車輪碾過時揚起滾滾煙塵。
那輛破舊的面包車依然窮追不舍，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餓狼，在寬闊的谷地裏揚起長長的塵龍。
車輪碾過龜裂的土地，發出枯枝折斷般的脆響。岩壁上布滿了風蝕形成的孔洞，像無數只眼睛注視着這群不速之客。幾叢雜草在岩縫間頑強生長，給這片赭紅的世界點綴着零星的綠意。
這條路好像很長，開過一段後，峽谷的岩壁漸漸低矮、褪去，眼前豁然開朗。
竟是一片奇特的土林景觀。
無數土柱聳立在赭紅色的大地上，形態各異，有的像巨大的蘑菇，有的像頹敗的古城堡，在熾烈的陽光下投下扭曲的陰影。這些土林風化嚴重，卻異常高大，足有十來層樓房那般高，連綿起伏，宛如一座沉默的石頭森林。
"這峽谷……"薛緲望着窗外奇特的景象，聲音裏帶着驚訝，“好稀奇，沒見過……”
許燁扒着車窗驚嘆："乖乖！我好歹也跑過川藏線、穿越過可可西裏，這麼魔幻的地形還真是頭回見！”
蘇窈道：“全野生的呀！你們看那些風蝕的紋路，得像千百年才能形成這樣的奇觀！”
聞邪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着土林投下的斑駁光影：“我曾跟着國家地理雜志去拍過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亞、美國布萊斯峽谷，但這樣赭紅色與土黃色交織的詭異地貌，我也沒見過。”
就在這時，道路在前方分出一個十字路口。四條岔路如同復制粘貼般相似，都蜿蜒着消失在嶙峋的土林深處，像故意設下的迷陣。
這對本就意外闖入的四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許燁哀嚎：“靠了！最討厭做這種選擇題啊！當年高考數學選擇題全靠蒙，這下可好，蒙錯可是要送命的！”
蘇窈道：“你這種學渣自然不懂！”她仔細看了看四周，也皺起眉頭，“瞧這情形，這峽谷還挺大的，不是迷宮吧？”
聞邪眯起眼睛，突然指向右側崖壁：“你們看那些圖案。”只見赭紅色的岩壁上刻着些模糊的符號，像是古老的藏文，但風化嚴重難以辨認。
作爲歷史系高材生，他也感到困惑：“這些圖案年代很久了，至少幾百年。”
但他很快冷靜分析道：“可能是古代藏民留下的文化遺跡。”
許燁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啊？聞大教授，這個時候就別拽文了行嗎？你說點有用的！”
蘇窈瞪他：“別插嘴！聽人家說完！”
“哦。”
聞邪繼續分析，語速加快：“我的意思是，有文化，就是曾有人跡，不是原始之處。公元7世紀初，鬆贊幹布建立西藏高原第一個統一政權，吐蕃王朝。後來吐蕃瓦解後，政權分裂，也因此出現了很多割據勢力，部族，教派很多，也許這個峽谷曾是某一古政權的地界，所以會留下這些古藏文化。既然有人活動過，就一定有出路。”
“so？”許燁明顯是沒聽懂。
薛緲很快明白了：“就是說面前這幾條路可能有指引。”
她掃視四下，發現每個路口都堆着瑪尼堆。在藏文化中，瑪尼堆是祈福的，護佑平安，不是隨便堆的。而且也因爲其獨特的形狀和位置，是人們辨認方向、判斷所處位置的重要標志。
之前聽央金說，看到瑪尼堆就是看到希望。
不過，這些瑪尼堆兩側路都有，層數也不同，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