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背地裏喊媳婦,還真沒當面喊過。
昨天溫硯反問的那句,你敢在弟妹面前稱呼她‘我們家軟軟’嗎?陸明野現在就可以回答......當然不敢!
此刻就是最好的反應,要不是在沈阮阮面前,他都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讓你嘴快!
“那個,我去洗碗。”
說着起身,端起碗就大步往廚房走去,背影怎麼看都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沈阮阮坐在原地,見他這樣,嘴角揚起。
之前經常聽她爸稱呼她媽夫人,覺得甜甜的,現在換成陸明野的媳婦,好像也不錯?
“算了,做飯是人家,洗碗也是人家,那我跟普通男人有什麼區別?”她自己嘀咕,“還是進去陪着,我雖然不洗,好歹起個陪伴作用不是?”
沈阮阮也進了廚房。
男人頭都沒回,但身體卻變得僵硬起來,顯然一直都在關注外面的人。
“陸明野,你跑什麼,我還有事沒跟你說呢。你說咱們多會兒去領證啊?要提前跟你父母說嘛?辦酒呢......這裏人我都不認識,辦酒席還挺尷尬的,但肯定得請客吃飯,到時候要咱們自己做嗎?可是我不會,你一個人的話會累,能不能請人幫忙啊?”
小姑娘絮絮叨叨的,男人也不知道聽清楚沒。
話落,他不經意地問:
“你今天不是還喊我...怎麼又變了?”
“喊什麼?”沈阮阮有些納悶,不是說結婚的事......等等,她今天好像喊他——“阿野?”
小姑娘盯着男人,見他眼眸晃動,眼中閃過狡黠。
“你喜歡聽我喊阿野啊?”
“倒也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主要是咱倆都要結婚了,你還喊我全名,別人聽了還以爲咱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呢。”男人眼神往旁邊飄移。
手上的碗,同一個地方擦了快十遍,全都被沈阮阮看在眼裏。
她直接戳穿,笑嘻嘻調侃他。
“阿野~~~你這人真夠悶騷的,喜歡就直說,還非要扯什麼其他的。”
她扯了扯他的圍裙邊邊,嬌嗔道:“你快說喜歡不喜歡,不說實話,我就不叫了,以後都叫你陸明野!”
男人心裏猛地一跳,以前就纏不了她撒嬌,別說現在了。
他放下手裏的碗,側過身體對着她,微微彎腰對上她明亮的眸子,一臉認真,眼底帶着即將抑制不住的隱忍。
“喜歡。”
“非常喜歡。”
......
‘撲通、撲通、撲通......’
兩人對視間,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越發得快,亦或是兩人都有。
瞬間有些口幹舌燥,沈阮阮率先挪開視線,喜歡就喜歡,說的這麼讓人誤會幹什麼,不知道還以爲他說的是喜歡她呢。
“剛才我說的,你還沒回答我呢。”
陸明野深吸口氣,收回視線,心裏苦笑一聲,手上繼續洗碗。
“領證的話,我時間都可以,不用跟我爹娘說。你不想辦酒席那就請客吃飯,在家屬院就行,不用自己做,請人幫忙也可以。”
她問的問題一個都沒落下。
可是沈阮阮卻不是那麼滿意,他不讓家裏人知道,是跟家裏人關系不好?還是單純不想把她介紹給他家裏人?
亦或是因爲那個太陽花發繩的主人?
會不會是溫硯誤會了,可如果是誤會了,前世他替自己去死總是真的吧?
她手指微縮,忽然什麼都不敢問了。
“你不是說咱們家裏還要盤炕,收拾其他地方,等收拾完咱們去領證吧?”
男人擦碗的動作停了一下,繼續若無其事地擦完最後的碗。
“好。”
收拾完這裏,男人又在院子裏忙活起來,他們昨天換下來的髒衣服還沒洗,主要是沒地方晾。今天去供銷社買了麻繩,正好在院子兩邊牆上釘上釘子,固定好,就能晾衣服了。
他弄好後,沈阮阮拿着自己的舊衣服出來。
“要洗衣服?”男人問。
她點點頭。
“介意我幫你洗嗎?”
男人攔在她面前,好像從洗碗那會開始,她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爲什麼?
又是這樣,一會兒他們結婚都不讓她見他家人,一會兒連衣服都要給她洗,他的態度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介意!”沈阮阮生氣了,瞪了他一眼,把人推開。
去了廚房發現沒有熱水,想要洗衣服,需要自己熱,可是這裏是土灶她又不會生火......
緊繃着的那股線,忽然就斷了。
她從小被父母寵着長大,小時候在國外因爲展現出絕佳的醫學天賦,被不少人稱爲‘小天才’;回到國內不斷跳級,教過她的老師無不贊嘆,更是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拿到了大學畢業證。
一切都好好的,父母卻突然出事,她必須要結婚,以爲自己能托付一生的人,忽然變了態度。
他們全家都欺負自己,這些她能忍。
可是他們爲什麼要對自己的父母下手啊,她沒有殺過人,爲什麼都要逼她......
還有陸明野,就讓她那麼死去不好嘛,他爲什麼要替自己頂罪,一個救了很多人的英雄,卻要頂着罪犯的名義死去,她還不起的......
偏偏以爲一切要結束的時候,老天像是給她開玩笑,她又回到了一切的起點......
沈阮阮拿着火柴盒,顫抖着手,抽出一根在側邊擦火,沒着。
再擦,火柴斷了。
吧嗒。
淚珠滾落在水泥地上。
她將淚憋回去,又準備拿出一根火柴,結果沒拿穩,火柴盒打翻全都掉在地上。她忽然就繃不住了,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她就悄悄哭一會,一會就好了。
沈阮阮,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
陸明野跟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那麼愛笑的小姑娘,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周圍地上散落着火柴棒,她面前的地上還落了一片溼潤。廚房裏沒有哭聲,只有小小的抽泣,似乎害怕被人聽到。
他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起來,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小心翼翼地蹲在那團面前,將人攬在懷裏。
無奈又心疼的聲音響起。
“軟軟大小姐,這是怎麼了,哭成這樣?”
——
——
——題外話——
大家還記得前世軟軟怎麼死的不?割腕......她心理上其實出了些問題的。
就像是一個被迫長大的孩子,心裏藏了很多東西,誰也不能說,偏偏父母還不在身邊,唯一能支撐她的都沒有了。
溫硯前世那話給她找到了另一個支點,也就是陸明野,可他的忽冷忽熱又讓軟軟很沒有安全感。
所以......哎,只能說,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