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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慕晚星把五年間傅夜沉爲她購置的一切全都賣了。
曾幾何時,她爲這份寵愛而感動,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現在看來,不過是豢養金絲雀的華麗牢籠。
就在這時,手機推送了一條娛樂頭條。
#天才設計師許若涵宣布,將拍賣近年所有獲獎作品,善款全部捐贈山區兒童#
點進去,是許若涵接受采訪的視頻。
“這些設計稿就像我的孩子,但我希望它們能發揮更大的價值,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比如這幅‘蓮心’,是我回國後的第一個作品,希望能拍個好價錢。”
屏幕上,許若涵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畫的那朵蓮花。
底下評論一片贊譽。
“若涵人美心善,不愧是我的女神!”
“嗚嗚嗚,仙女下凡辛苦了。”
“這才是真正的名媛,格局打開了!”
慕晚星面無表情地關掉視頻。
她自己的東西,她會親手拿回來。
她看了一眼手機上收到的幾筆錢,距離拍賣會的目標金額,還差得遠。
這五年,她活得像個廢物,除了畫畫,一無所長。
忽然,一條招聘信息跳入眼中。
【京市頂級私人會所‘天上人間’,急聘包廂服務員,日薪五千,可日結。要求:形象好,氣質佳,懂規矩。】
‘天上人間’是京市最頂級的銷金窟,出入的非富即貴。
傅夜沉也是那裏的常客。
他曾笑着對她說:“那種地方太髒,我的小祖宗一輩子都不用去。”
慕晚星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再髒,也髒不過人心。
她撥通了聯系電話。
三天後,‘天上人間’888號包廂。
慕晚星臉上戴着口罩,遮住了還未完全消退的傷痕。
她端着托盤,動作機械地給包廂裏的客人倒酒。
這幾天,她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紙醉金迷和污言穢語。
爲了錢,她可以忍。
“小妞,新來的?把口罩摘了,讓爺看看。”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伸手就要去摘她的口罩。
慕晚星後退一步躲開。
“先生,公司規定。”她的聲音清冷,沒有一絲波瀾。
男人還想說什麼,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傅夜沉走了進來。
而他的臂彎裏,親密地挽着一個人——許若涵。
“小叔,還是你對我最好,陳銘那個呆子,一點情趣都沒有。”
傅夜沉低頭看着她,眼神寵溺,嘴角含笑。
那一幕,刺得慕晚星眼睛生疼。
然而,許若涵的目光卻精準地鎖定了她。
許若涵愣了一下。
“呀,這不是......晚星姐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慕晚星身上。
傅夜沉臉上的笑容,在看清慕晚星的那一刻,徹底凝固。
許若涵卻仿佛嫌不夠亂。
“晚星姐,你怎麼會在這裏工作?是缺錢了嗎?早說呀,我可以讓小叔幫你的。來,先給我們倒酒吧。”
慕晚星站在原地,沒有動。
傅夜沉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怎麼敢出現在這種地方!
“傅總,這是你家那位?”旁邊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開口,“早就聽說傅太太賢惠,沒想到這麼‘賢惠’,都出來體驗生活了?”
話音裏滿是嘲諷。
傅夜沉粗暴地攥住慕晚星的手腕。
慕晚星沒有掙扎,任由他拖着自己,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車內的氣壓低得嚇人。
傅夜沉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着她。
“慕晚星,誰給你的膽子去那種地方?!”
“你知不知道那裏是什麼地方?你就這麼缺錢?這麼作踐自己?!”
他怒吼着,質問着,卻唯獨沒有提一句許若涵。
慕晚星靠在椅背上,臉上的口罩不知何時已經掉落,露出那張還帶着淡淡疤痕的臉。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
她的沉默和漠然,比任何反駁都更讓傅夜沉抓狂。
“說話!”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面對自己,“你啞巴了?!”
慕晚星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的臉上。
那張她愛了五年,熟悉到刻進骨子裏的臉,此刻卻寫滿了猙獰和暴戾。
她看着他,忽然輕輕地笑了。
“傅夜沉,”她的聲音很輕,很平靜,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你覺得,現在的我,還在乎臉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