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沉舟來到文物修復室,隔着一扇窗,他清楚地看見房間內的情景。
姜晚拿着一盞青銅杯具,指尖在上面不同的地方劃過,小聲說着話,旁邊的男同志隔她很近,甚至微微彎腰,矮下頭來,兩個人之間只有咫尺之距。
顧沉舟眼底暗沉,聲音像堅冰一樣往外冒着寒氣:“姜晚,回家了。”
姜晚這才從文物裏抬起頭來,一看天色,夕陽下火燒雲都已經席卷過半邊天空。
姜晚一拍腦袋,真是的,看起文物來就忘了時間。
她沖李耀粲然一笑:“那今天就這樣,我們明天繼續。”
說完就放下東西腳步輕快地往外去了。
顧沉舟卻沒等她,先她一步往外走了。
“誒,你等等我呀。”姜晚小跑着追上去,自然而然挽上他的胳膊。
她要抓住一切機會制造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
顧沉舟面色沉靜,看不出什麼不對,卻道:“你不是認識路嗎。”
她認不認識路倆人不都要一塊兒回去麼?
姜晚心裏嘀咕,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之前自己挽上他的胳膊他怎麼着也會有些回應,托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的手掉下去。
可他半點回應都沒有還嗆了自己一句。
姜晚瞅瞅他面無表情的臉,又瞅瞅那只直直落在旁邊的手,忽然福至心靈。
“你不是吃醋了吧!”
吃醋?
顧沉舟臉色就微微沉下來:“你胡說八道什麼!”
可他越是這樣姜晚就越是確定他就是吃醋了,畢竟原文裏寫了。
顧沉舟是個小氣的男人,每每看見姜晚靠近其他男同志,就會想方設法把姜晚誘哄回來。
姜晚一時間笑倒,解釋道:“我就是跟李耀同志講了一下修復文物的方法,我比他厲害,教他呢。”
顧沉舟也終於想起正事兒。
這兩日姜晚實在太怪,揚言要炸了軍區大院,轉頭又炸了糧倉,現在又混進部隊,要去做文物修復。
可是明明以前,她什麼都不會。
該不會是故意隱藏的特務......
他狹眸深邃暗沉暗藏幾分凌厲:“你什麼時候會修復文物的?我怎麼不知道。”
姜晚一時間笑不出來了,她心裏一緊,撇嘴道:“我一直都會,你不知道只是你不了解我罷了。”
他們青梅竹馬長大,又同床共枕幾個月,她說他不了解她?
顧沉舟眼底晦暗,上下掃視着姜晚:“是嗎?那你又是怎麼會認字的?以前不是連學校都不願意去嗎。”
不認字?
姜晚一時間一陣頭皮發麻,原主好歹也是大院出身,居然大字不識。
她真沒想到這回事兒,只能糊弄道:“願不願意去學校跟我會不會認字是兩回事,你也沒在學校學過做飯,現在怎麼會了?”
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坦率地看着他,清澈澄明,不像是說謊。
罷了,不管她是什麼情況,只要在自己身邊,自己總能盯着他。
顧沉舟緩緩收回視線,聲音低沉:“回家。”
姜晚也悄悄鬆開攥緊的指尖,吐出一口濁氣跟着他一塊兒回去了。
等到了家,姜晚十分積極:“我去做飯。”
今天白天姜晚露了那一手,是會做飯的,顧沉舟頷首,去換下了軍裝。
姜晚在灶台熱火朝天的忙乎,外面小跑進來一個軍綠軍裝的男同志,對着顧沉舟敬禮道:“首長!”
姜晚想了想,趁着洗菜的空當兒走到門口聽了一耳朵。
“我們查過了,嫂子最近沒有出過大院,炸彈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世上就沒有憑空冒出來的東西,繼續查,仔細搜尋一下最近進出過大院的陌生人,大院內部也查一下。”
“首長是懷疑咱們內部有敵特?”
顧沉舟不置可否,一張俊臉半邊隱藏在黑暗下,半邊露在陽光裏,微微垂下的長眼露出幾許鋒銳。
姜晚心頭一凜,走回灶台邊,心中嘆氣。
原主幹出這種事兒,簡直是害慘了她,顧沉舟好好一個戀愛腦,現在居然懷疑上她了。
想想今天下午,顧沉舟那一番試探,現在想來,說不定是把她當成敵特了!
還有那枚炸彈,從哪兒來的來着?
姜晚還要再想,但鍋裏水咕嘟咕嘟地冒起大泡,她趕忙收攏思緒,把湯舀了出來,沖着外面道:“開飯了。”
當務之急是她得趕緊想辦法打消顧沉舟對自己的懷疑,那枚炸彈,回頭她得好好想想......
外面,顧沉舟跟那個男同志也聊完了,那男同志轉身出去。
整個吃飯過程中,姜晚都在想怎麼合理打消顧沉舟的懷疑。
飯後,顧沉舟站起來收拾:“我去洗碗。”
姜晚點點頭,托着腮拍馬屁一樣誇他:“誰能像我一樣找到像你這麼好的男人!”
顧沉舟瞥了她一眼,轉頭去了廚房。
姜晚卻清楚地看見,他的唇角微微翹起。
姜晚雙目一亮,小跑着就追過去了,繼續拍馬屁大法:“你洗碗也洗得好幹淨啊,洗得鋥光瓦亮跟新的一樣!”
“擦灶台也是!”
她一通誇誇了好半天,顧沉舟終於開口:“姜晚。”
甚至是有些無奈的語氣了。
姜晚也覺得自己太誇張了,心累地看向窗外。
淅淅瀝瀝的雨從屋檐落下來,慢慢的從小到大,化作一片雨幕,在地上綻開一朵朵碩大的煙花。
她又張嘴道:“下雨了。”
顧沉舟“嗯”了聲。
姜晚心裏感慨,真是人狠話不多,戀愛腦不應該話多點嗎?就是因爲現在在懷疑她?
結果她一轉頭,看到顧沉舟放好抹布後微微皺起的眉頭,腳步一瞬也有些踉蹌。
“你怎麼了?”
姜晚也皺起眉頭。
系統的聲音卻在腦海響起。
【續緣對象舊傷復發,請宿主貼貼抱抱減輕續緣對象傷勢。】
舊傷復發?
要知道顧沉舟可是很能忍疼的,現在卻有些忍不住了。
姜晚嚇了一跳,連忙扶着顧沉舟到外面坐下:“我幫你檢查一下舊傷。”
她伸手就要扒顧沉舟的衣服,手卻被顧沉舟捏住,整個人微微傾身,溫熱的呼吸也噴灑在他臉上。
顧沉舟聲音低沉:“沒事,一點小問題,等會就會好。”
痛成這樣了還說什麼小問題,知不知道快讓她摸摸才能好點。
姜晚心裏嘀咕,不由分說繼續上手扒拉,道:“你別動。”
她整個人幾乎是縮進他懷裏的姿勢,小心地把他襯衣扒拉開,露出後背,看清那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那倒三角一樣肌肉健碩的後背,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傷痕,有陳舊的現在只剩下一條白邊的刀傷,也有新的被棍子打出來的傷,泛着可怖的青紫色,密密交織在一片。
而那脖頸偏下一點的位置,有一片燙傷的痕跡,那一塊兒肉都縮進了幾分,呈現異常的紅色。
今天白天才聽別人說“她的種種惡行”,晚上就看到了這些可怖的傷疤。
姜晚眼睫都顫了顫,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摸上去:“痛不痛?”
背上那微涼的指尖劃過,帶起陣陣酥酥麻麻的觸感,顧沉舟像是察覺到了她微妙的情緒,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聲音喑啞。
“不痛。”
“騙人。”
姜晚看着都痛,甚至有些心疼。
顧沉舟對原主那麼好,原主不喜歡他就算了,怎麼舍得這麼傷害他?
顧沉舟沒有說話,只捏住她的手要把衣服穿好。
姜晚阻止他:“你幹嘛。”
顧沉舟道:“別把你嚇到了。”
姜晚不幹,跟顧沉舟小小糾纏了一下,不料,動作大了些,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往後栽去。
顧沉舟眼底微縮,下意識攬住她,把她往懷裏一帶。
姜晚整個人吧嗒一下摔進顧沉舟懷裏,仰頭,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