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接到金大中電話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柳正昌還沒回來。
她做好了午飯喂袁芬吃完,又給柳正昌留了字條,這才簡單的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裝進背包,看着被她鎖好了家門,眼眶又有些微微的泛紅。
吸了吸鼻子,走下老舊陰暗的樓梯,遠遠就看到金大中的車停在小區外面,院子裏的鄰居大媽見她坐上車,都對她指指點點的議論。
柳笙低着頭一路沉默,也沒有理會金大中威逼利誘的囑咐,要她好好討好傅沉聿,在傅沉聿面前給他說好話,他好過了,她的家人才會好過。
直到昨夜見過的那輛黑色賓利過來匯合,她才看向黑着臉的金大中,說:“我的家人好過了,你才會好過。”
柳笙現學現賣,讓金大中愣了好幾秒,小眼睛精光閃爍的道:“不錯啊柳笙,前途無量啊!放心,照你說的,我會安排人去照顧你媽媽,你只管……”
柳笙抿着淺淡的唇點了點頭,金大中這才風風火火的打開車門,率先跑向賓利車那邊,給車裏的男人嬉皮笑臉的點煙獻殷勤。
柳笙提着背包走得很慢,對即將啓程的陌生遠方充滿了迷惘,以及對車裏的男人,她神秘難測的金主,莫名的覺得危險。
盡管昨夜,他謙謙君子並沒有碰她,讓金老板給她另外安排了客房……
“柳笙!你還在磨蹭什麼?都是你磨磨蹭蹭!還讓傅總等!你知道傅總的時間有多寶貴嗎?還不快上車!”
金大中把所有的錯都推在柳笙身上,將柳笙粗魯的拽過去,一把塞進了賓利後車座,“傅總您慢走,霓都我會親自守着,一定不會讓舒小姐受半點委屈……”
舒小姐?
正被車裏濃濃的煙味熏得頭暈腦疼的柳笙,不由愣了愣,看向青煙白霧籠罩裏的俊美男人,他手下的煙灰缸裏已經累積了不少煙頭。
她記得,昨晚他身上並沒有絲毫的煙草氣息……
豪車平穩的行駛在江城盤旋的山路,身旁的男人一直都在抽煙看報,被忽視的柳笙實在暈得厲害,大着膽子將車窗按開。
雨後的涼風急速灌了進來,吹起了她清洗後披着的溼潤長發,嚇得她急忙關上窗,扭動間頭皮卻被扯得生疼。
“唔……”
她低呼了一聲,按住腦袋偏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盯着身旁男人,他夾着香煙的修長手指正繞着她的一縷烏發。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純淨,男人粗糲的指腹落在她紗布遮掩的眼梢,如同對待易碎的水晶,輕輕緩緩的摩擦,柳笙不自然的偏頭躲避。
男人“呵”的低笑,強硬的掰過她的小臉,薄唇上勾,黑眸卻危險的微眯,“你在拒絕我?”
柳笙被男人強勢的威嚴震懾得脊背發寒,卻直視着他指間香煙,認真的說:“我暈車,你可以不抽煙嗎?我怕弄髒了你的車。”
男人笑意更深,“會唱歌嗎?”
柳笙對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愣了愣,老實的搖頭:“不會。”
“會跳舞嗎?”
柳笙頓了一下,依舊搖頭,“不會。”
“什麼都不會,我買了個飯桶?”男人戲謔的在她瘦小的下巴捏了捏,鬆開她,繼續翻閱報紙,我行我素的抽煙,似乎對她失去了興致。
可是柳笙卻開心不起來,因爲昨夜她籤署的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要是因爲她的原因提前中斷,一百萬不但要全額歸還,還要追加高額利息。
現在想想,她當時真是被金大中的變態嚇得生不如死了,否則怎麼會選擇籤署這樣一份生死未卜的賣身契?
柳笙小小的吸了口氣,躊躇着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唱歌不好聽,傅先生要是不嫌棄……”
“不用了。”男人打斷她,終於熄滅了香煙,隨手將報紙擱她腿上,問:“給你父母說清楚了?”
柳笙一大早的就溜回家,自然是給他請示過的,協議從昨夜就已經生效。
她乖順的點頭,拘謹的保持着你問我答的本分,如果他是上司,她鐵定是個聽話的下屬。
傅沉聿看着她折疊着報紙的雙手,素白細小,纖巧靈活,勾唇道:“乖女孩,會按摩嗎?”
柳笙錯愕的抬頭看向他幽深的瞳,縱然神態慵懶,卻透着洞察人心的犀利,她的“不”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裏面,輕聲說:“會。”
她從小就伺候袁芬,按摩這種活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這事金大中也知道,傅沉聿又怎麼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