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場面一度混亂到要出人命,老丈人差點沒當場打死自己姑娘。
因爲女人咬死了,說自己昨天已經委身給情郎了,現在肚子裏恐怕已經有情郎的骨肉了。
這事大庭廣衆之下又沒辦法驗證,楊家就讓對方先把女兒領回去。
讓他們自己家先把這筆糊塗賬算明白。
明日再找個家族長輩做見證,三方一塊坐下商量結果。
那是楊統川經歷過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後續就是對方退了聘禮錢,又補償一筆銀子做爲彌補楊家婚禮上的花銷。
楊家這邊,則是退還嫁妝,外加一封休書。
對方還借了王捕頭的面子,傳話給楊家,央求楊家能不能先不要把這事宣傳出去,不然以後家裏走鏢都走不了了太丟人了。
楊家吃了這麼一個大虧,卻又不能對外開口辯解,氣的楊母一口氣沒上來,憋了過去,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緩過勁。
所以現在一跟楊統川提成親,楊統川是心裏發毛,那次的陰影實在是太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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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喜這邊,等大嫂的身子好一點了,就買了兩包果子,去了陳媒婆家。
“陳姨,我們家喜哥兒的事,你一定聽說過,我們真是冤枉啊。喜哥兒是個好孩子,我不多求什麼,只要對方是個好的,別跟我那個早死的冤家一樣,喝酒打人就成。 ”相家大嫂說着說着,想起來自己之前遭到那些罪,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我懂,我懂,大家都住一個巷子裏,相喜是什麼樣的哥兒,我比誰都明白,你放心,有好的,我一定想着咱家孩子。”陳媒婆心眼子賊多。
“話說回來,前幾日城東的楊家確實找我給他家二郎說親了,我昨日才帶着楊家二郎看了幾個哥兒,他都沒看上,眼光高的很。”
說起這個陳媒婆就來氣,她把手裏最好的哥兒了都拿出來了,楊家二郎竟然一個都沒看上,嫌棄人家嬌滴滴的,太娘們了。
人家都是養在深閨的好哥兒,不嬌滴滴的,難道要上街武大刀嗎?
陳媒婆心裏這個氣啊。
“楊家二郎是哪一個?”大嫂不太了解這些。
她每天跟着相強出攤賣餅,一天都不敢閒着。
當初生了寶兒後,她怕相強不高興,出了月子就開始跟着擺攤了。
相喜在家照顧孩子,她則是抽空回來給孩子喂口奶。
寶兒四個月的時候,正好是碼頭上最忙的時候,生意好的不行。
她實在是顧不上兩頭了,就狠狠心,給寶兒斷了奶,讓相喜在家熬米糊糊喂。
“楊家你都不知道,他家老大在當鋪幹活,老二是衙門的捕快,家裏條件好,還有丫鬟伺候,媳婦進門什麼重活都不用幹,光享福就行。”陳媒婆精挑好的說。
“條件這麼好,能看上我們家嗎,而且喜哥兒都十八了。”大嫂害怕再找個不靠譜的,就真把相喜耽誤了。
“楊家二郎今年二十五了,跟喜哥兒年紀也算般配,主要是他之前成過一次親,但是和離了,加上楊家人眼光高,這才拖到現在讓咱喜哥兒撿着了。你要是願意,我這就拿着喜哥兒的八字去問問楊家。”
“這麼快?這都還沒見過呢。”大嫂心裏犯嘀咕,真有這種天上掉金元寶的好事嗎?
“行,你們考慮考慮,我也跟楊家那邊通通氣,要是都願意,就讓楊家二郎上門,你們相看一下。”陳媒婆嘴上說着好話,心裏卻暗暗罵道,就你們家這種情況,人家楊家看不看得上還不一定呢。
果然,陳媒婆跟楊母提起相喜的時候,一仔細打聽起家裏的情況,楊母就不願意了。
“這可不行,就是個擺地攤賣胡餅的,一邊沒爹沒媽,一邊寡婦挺着肚子再嫁,哥兒自己還是個望門寡,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家啊。我們不要,再找。”楊母心想這個陳媒婆也是個眼瞎的,這種人家也好意思介紹,把他們家二郎當什麼了。
坐在一邊的楊統川卻聽了進去:這聽着怎麼那麼像那個要錢不要命的哥兒。
“是不是在貨運碼頭擺攤的那個相家。”
“二郎認識這家人?”陳媒婆看楊二郎有點興趣的樣子。
“母親,這個哥兒我見過,長得吧~一般,但是手腳勤快,不是個懶的,見見也無妨。”
這是楊統川第一次主動提出來去“見見”。楊母一時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唉,如果兒子喜歡,家世差點就差點吧。
楊母的標準真的是一降再降了。
只能先拿着這個相喜的八字去跟二郎的合一下,如果真的合適,就去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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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回家後跟相強相喜說了這事。
相喜無所謂,他聽巷子裏的老人說過:哥兒的命比草賤,吹到哪裏都能活。
只要大哥和嫂子願意,自己就嫁。
相強則是對這個楊捕快有點印象,因爲最近經常有個捕快過來攤子上吃胡餅。
要知道,他們這種攤子都是給碼頭上做苦力的準備的,東西不算精致,主要是量大管飽還便宜,理論上根本不符合這些官爺的口味。
所以相強對此印象很深刻。
“那怎麼說?見見嗎?”
相家這邊猶豫不決,楊家卻炸開了鍋,因爲占卜的結果是大吉。
卦象顯示,楊統川和相喜屬於“用神互補”,男方命是水弱需土制,哥兒的命是土旺可制衡,雙方通過結親,可以實現五行平衡,家庭和諧,氣場相融,是大吉之兆。
一聽這個楊母感覺自己最近都不用吃補藥了,氣血一下子就足了,連忙準備禮品,讓陳媒婆安排時間,幫雙方相看一下。
陳媒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相家大哥大嫂。
相喜在一邊聽着,他這段時間都在家帶孩子,沒去碼頭幫忙,都快忘了那個楊捕快長什麼樣子了。
這就要準備嫁給他了嗎?
大嫂下午帶相喜出門買了一套成衣,又買了兩包點心,都是爲了明天楊家上門準備的。
今晚相喜一夜沒睡,看着掛在不遠處的新衣服,相喜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之前那個殺豬匠,也對自己很好,定親後,經常來給自己家送豬肉,天天掰着手跟相喜說還有多少天自己就可以娶相喜過門了。
那是相喜最開心的一段時間,他對未來充滿希望。
可是結果呢?他死了,什麼都沒了。
他的父母把相喜罵的狗血淋頭,那都是相喜聽過的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
相喜不敢多想,閉上眼睛,逼着自己趕快睡,明天還有好多活呢。